“张大人,不曾想今夜也有此雅兴莅临樊楼,下官如有惊扰之处,还望...咦?”
沈飞本来冷冰冰跟徐虎客套几句后就抱拳冲向张如晦,毕竟方才在门外,手下差官已经把屋内情形跟他说了。
可说到一半,眼角瞥到许平时,定睛一看,不由轻咦出声。
许平也知道他认出了自己,便也笑吟吟起身走过去:
“沈大人,我们又见面了。”
“哦!是,是许大人!”沈飞很惊愕,万没想到上次自家知府大人待如上宾的年轻官员今夜竟也在此。
“与张大人同来为友送行,有什么能协助到大人办案的地方吗?”许平轻笑道。
“哦,这...”方才还严肃至极的沈飞,这时候竟然有些嗫嚅起来,张如晦和徐虎等皇城司的人看的不由有些称奇。
只因这沈飞不仅是开封知府滕绍元的头号心腹,而且武艺高强,为人正直,嫉恶如仇。
开封府的人与皇城司的人起什么摩擦,这家伙出现的概率最高,而且次次硬气的很,就连张如晦的面子都不卖。
据说以前也是个了不起的江湖人物,后被滕绍元收罗入帐下,一路提拔到右厅判官兼右军巡院军巡使的高位。
因为他基本上除了自己顶头上司滕绍元以外,对任何人、任何事,一定都是一副公事公办、铁面无私的样子。
所以汴京城内,大家还都送了他个“冷面判官”的称号。
不过,“冷面判官”对不少权贵来说或许是个灾星,但在普通百姓心中,“冷面判官”的声誉,那又是极高的了。
“许大人,您跟这帮商队的人也都很熟吗?”沈飞难得的口气转温问向许平道。
“是多年老友,主位上的老者是我家多年的世交长辈。”许平侧身指了指主位上的种师道。
“那他们做的生意...”沈飞神色间很是狐疑,又有些纠结。
一般的商队哪有那么彪悍的?争执之下动刀就敢杀人?
待会许平如果执意给他们求情,那自己还真有点不好办。
毕竟府尹大人又暗自说过:要着意拉拢这个名叫许平的年轻官员!
“哦,是往来于西北地面和内地贩马的。”许平随口解释道:
“和城内天马帮的人一直在合作,他们这些人平素刀口舔血的日子过惯了,性情难免就粗戾一些,这当然不好,上次就给大人你添麻烦了。”
“大人言重。”沈飞客气一声,心中疑窦却依然难消。
“呵呵。”许平又一声轻笑:“听方才那位差爷说,城郊又出了命案了?”
“是。”沈飞应道:“春风酒楼里,苍龙义社又死了二十多人,人人几乎一刀毙命!他们的头领谭九山,也被人砍成重伤,现在还在昏迷。
这些凶徒的杀人手法显然极为凌厉,根本不像是普通的江湖亡命客。”
他说着,又有意无意扫视着在坐每一个人,似乎想从他们脸上看出他们可能的其他来历。
“不过。”他稍微顿了顿又道:“谭九山昏迷之前,曾经明确说过,袭击他们的杀手,是三个人!”
“嘶!”
此言一出。
在场西军众人还有皇城司的人都不由心中猛地一动:韩世忠他们三个失踪的那一段时候究竟去干什么了,已经可以坐实了!
主位上的种师道听到这儿,更是气的浑身都在颤抖,手中的绢帕,几乎都快被他捏碎!
“这就奇了呀!”那边许平却凝眉道:“苍龙义社的人能跟在他们头领身旁的,按说身手应该也不差,怎么这么容易就被人给杀了呢?
还有那个叫谭九山的,听闻也是个亡命江湖几十年的人物,又怎会这样轻易被人打倒?”
他虽在发问,但听在别人耳朵里多少有点嘲讽的意味。
在座不少人都知道那夜许园发生的惊天动地的大事情,也知道他和苍龙义社之间的恩怨,只是当时那件事被张如晦强行压了下来,并没有闹的满城风雨、人尽皆知。
“这也正是奇怪的地方。”沈飞只有苦笑一声。
“那凶手所用的凶器大人可有勘察过吗?”许平忽又发问。
这的确是条重要的线索。
但是,一如现在在场所有人可见,西军众人中纵使有佩戴兵器的,一个个也皆是腰跨长刀而已——比京师禁军的腰刀更长的军刀!
许平这也是依推断行事:想韩世忠三个应该不至于那么笨,拿着特征那么明显的西军长刀去办事。
“这个...”沈飞想了想,还是如实道:
“依照仵作查验,死者身上的伤口倒的确都是被短刀所伤的,要么被一刀划破喉咙,要么,被一刀扎进心窝,手法利索至极,丝毫没有拖泥带水,若是用过长的兵刃的话,只怕...很难达成这种效果。”
他口中虽称仵作之言,但人人都能听出来,这乃是他以一个同为精通武学者的身份,自己瞧出来的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