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范建亮,在马上大声喊了出来。
“宋军?你们说的是真的吗?”
李老汉瞪大了眼睛,满眼的不可思议。
凶神恶煞的鞑靼骑兵,也有人能击败?
“怎么,我大宋边军不行吗?”
范建亮眼睛一瞪,很是不满。
“相信!相信!这些个强盗,天杀的,他们也有今天!我呸!”
李老汉的儿子先是满脸笑容,随即恶狠狠说道,还往地上恨恨唾了一口。
“老二,不要乱说话!”
李老汉赶紧训斥了一下儿子,转过头,又是恭恭敬敬。
“将军,你等果是大宋官军,不是鞑靼大军中的汉军?”
看来,他还是不相信宋军能击败鞑靼铁骑。
“老丈,你也别瞎猜了。我们的确是大宋官军。我大宋皇帝娶了大夏的公主,灵州城和中兴府就是我们帮着守的。我们来河西,就是赶走鞑靼大军,帮着夏皇治理这里的!”
刘洪脑筋灵活,立刻一大堆套话说了出来。
在掌握皇帝的军事意图上,他可比范建亮高上不止一个层次。
反正早晚,河西之地,包括整个西夏,还有西域,都是大宋的疆土。
“就是这样!大家都放心,我们大宋官军和鞑靼大军不一样,我们是来让你们过上好日子的!”
范建亮反应了过来,赶紧大声解释。
这些百姓虽然是西夏子民,但是实实在在的汉人,将来治理地方,还要安抚他们。
“原来宋皇和夏皇是一家人,这就好了!”
李老汉连连点头,脸上的笑容终于真诚了起来。
“将军,你们要打西凉府,可得小心点。城里有好几百蒙军,可是凶残的很!”
李老汉的话,让范建亮精神一振。
“老丈,你把知道的,好好跟我讲一下!”
原来以为蒙古大军撤去,河西已是一片废墟,探囊取物。现在才知道,原来还有蒙军把守。
“将军,不仅凉州有蒙军,就连肃州和甘州也有,不过人数不多。”
李老汉和儿子把知道的一一道来,范建亮才明白了凉州城的大概。
凉州城大概有千余蒙军骑兵,肃州估计差不多。沙洲和甘州已经残破,被蒙军屠城,应该没有了驻军。
“将军,凉州城的守官叫斡扎箦,家里头世代都是当官的,他的祖父,曾是大夏的国相斡道冲。鞑靼大军到了西凉府,斡扎箦开城降了,继续当他的守城官。城里的八千守兵,都随鞑靼大军去攻打灵州和中兴府。城里除了大概三千守兵,还有鞑靼骑兵千余人,凶神恶煞的。你们可要小心啊!”
大概是觉得刘洪和范建亮人不错,以“老丈”尊称,李老汉不厌其烦叮嘱着刘洪等人。
“放心吧,老丈!灵州城,我们就和鞑靼大军交过手,旁人怕他,我们不怕!”
刘洪镇定自若,哈哈笑道。
“将军勇猛!将军还是要小心啊!”
李老汉暗暗心惊。看样子,这些宋军,可都是不怕死的亡命徒。
“老丈,这房子都破成这个样子了,怎么住啊?等到冬天来了,可是要冻死人的!”
刘洪心软,看着蒿草堆中焦黑的瓦砾堆子,心头不忍。
这狐丘狗洞、瓦砾一堆,能住人吗?
“将军,习惯了!我们都是在地上挖洞,周围挖有陷阱,有时候还能打两只野狗,打打牙祭。”
李老汉的话,让刘洪和范建亮面面相对,心头都是难受。
这狗日的世道,把百姓逼成了野兽一样,住在穴洞里,让人心酸。
“兄弟们,把身上的干粮都拿出来!”
刘洪招呼起了身边的斥候们。众人把干粮全都拿了出来,聚成一堆。
“老张,你又菩萨心泛滥。”
范建亮在刘洪耳边轻声说道,把自己的干粮一点不剩,全拿了出来。
“金陵讲武堂出来的军官,说什么也不能丢了总办的脸面。”
刘洪轻声一句,说得范建亮心头舒坦。
这小子会说话,眼色亮,还会来事,怪不得将领们都喜欢。
“老丈,拿着!能顶几顿算几顿!”
刘洪把干粮塞给了李老汉。
“大姐,乡亲们,你们都出来吧,给军爷磕头!”
李老汉把草丛中的女儿儿媳,包括乡邻都喊了出来,一起给刘洪等人磕头。
“这还是人吗?这百姓怎么成了这个……”
看着墙壁后、草丛中站起身来的幽灵一样、瘦骨嶙峋的夏人百姓们,范建亮等人毛骨悚然,都是吓了一跳。刘洪和许多斥候的眼眶,都是红了起来。
宁为太平犬,莫为乱世人。这些可怜人,到底遭遇了怎样的劫难?
“不用了!不用了!乡亲们,都好好活着吧!”
刘洪扶起了李老汉,和范建亮上马,就要离去,又停下战马。
“老丈,过几天去凉州城打探一下。那个时候,我军可能已经进城。有什么事情,尽管找我就是。记住了,我叫刘洪,是前军斥候营的副将!记住了!”
“将军,记住了!你们人生地不熟,不如让我家二郎,给你们带路吧?”
李老汉大声喊了起来,叫住了刘洪。
这些宋军有情有义,他从心底里相信他们。
刘洪和范建亮对视了一下,刘洪点了点头。
有这些熟悉地方的百姓带路,当然是事半功倍了。
“那就多谢老丈呢!”
刘洪抱拳答谢,让李二上了马背,一行人打马离去。
“这样好的官军,见都没见过啊!”
李老汉的大儿子,摇头嘟囔道。
“何止好,还很是威猛!有这些人,乡亲们恐怕是真有好日子过了!”
李老汉也和儿子一样,感慨万千。
大热天的行军,光是这份秋毫无犯,已经是妥妥的强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