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善湘和魏了翁目光一对,都是讪讪而笑。
新皇这损人的话语,可是够直接的!
“魏卿,你也不错。修葺玉津园,组织挑选禁军,井井有条,朕没看错你。”
赵竑话音一转,目光转向了面带笑容的魏了翁。
“魏卿,殿前司和步军司的将士名目,兵部都统计出来了吗?”
他回到椅子上坐下,目光依然扫向场内。
他之所以前来,还选择了玉津园,一是为了提倡军中练武之风,另外一个就是临安城禁军的重新布置,包括步卒和水军。
“陛下,这是殿前司和侍卫步军司禁军的花名册,请陛下观阅。”
魏了翁恭恭敬敬,把统计出的花名册放在了桌上。
赵竑拿起来禁军名册,仔细看了起来。
三司禁军,殿前司和侍卫步军司在临安城,侍卫马军司却是在建康府。金陵城濒临大江,已经是前线,侍卫马军司放在金陵城,也是确保金陵前线的驻守安全。
“陛下,殿前司和步军司,两浙路将士两万九千余人,江南东路将士一万六千余人,福建路一万五千余人,京西南路六千人,两淮一万一千余人,京湖路约万人,两广约七千人……”
魏了翁一一道来,如数家珍,看来下足了功夫。
果然是浙江子弟最多,占了三成多。
强干弱枝,不知道把最精锐的十万禁军放在临安城周围,到底是要干什么?有什么作用?
是来防老百姓吗?
“如果除去殿前司的水军,还有多少步卒?”
赵竑思索着,继续问道。
“陛下,临安府的许浦水军,以及澉浦水军,共一万三千人,归属殿前司水军,大都是两浙路和江南东路子弟。除去水军,殿前司和步军司还有八万一千人。”
赵善湘接着回道。
皇帝这是要做什么?不是要步卒水军一起调整吧?
殿前司水军为许浦水军和澉浦水军两部,许浦水军位于苏州,澉浦水军则位于杭州湾北岸,接近出海口。另外还有定海水军六千人,隶属沿海制置司,位于宁波和广东福建沿河,伊然已是海上。
而定海水军六千人,才隶属于赵善湘治下的沿海制置司。
六千海军!
赵竑微微摇头,稍稍思虑片刻,这才说道:
“魏卿、赵卿,你们说,将殿前司的将士分驻到原籍,俸禄不变,你们觉得如何?”
淮东和京湖是前线,需要精兵强将。让将士们回原籍,更能保家卫国。
“陛下,回归原籍,下面的士卒不会抱怨。关键是那些军中的中高级将领,他们恐怕会比较难办。”
“陛下,魏公所言极是。那些个将领习惯了临安城的安逸,许多人在临安城有田产物产,恐怕不是那么容易说动。”
魏了翁和赵善湘一前一后说了出来。
中高级将领!
赵竑冷冷一笑,沉思片刻,这才说道:
“董宋臣,拟旨,把两淮的一万一千人,京湖路的万人,江南东路的一万六千将士,各自调往淮东扬州、京湖襄阳枣阳、江南东路建康府,回归原籍。将士饷银不变。”
中高级将领,习惯了安逸。
就是要打破他们的坛坛罐罐,让无能者统统滚开。
赵竑的话语,让魏了翁和赵善湘都是吃了一惊。
这样粗粗算来,殿前司和步军司九万四千人,一下子就去了三万七千,只剩下了五万七千人。
如果除去殿前司水军一万三千人,可只有四万四千人的步军了。
“陛下,如此一来,拱卫京师的禁军,会不会太少了些?”
魏了翁有些担心。
自宋室南渡,临安城周围的禁军,一直维持在十万左右。一下子减了四成,京师的安危,似乎让人堪忧。
“有什么可以担心的?难道说,四五万禁军精锐,还护卫不了身处大宋腹地的临安城吗?”
赵竑冷冷一声,把名册放在了桌上。
“不但这三万七千人放回原路,就是殿前司和步军司的所有禁军,也要进行筛查。凡是吃空饷、喝兵血的那些狗屁事情,决不能在本朝发生。边患重重,军人总是要打仗的。不打仗的军人,算是军人吗?国家养着他们何用?”
故土难离。这三万七千禁军,都是边地户籍,回家乡边地效力,天经地义。
况且,身处大争之世,不打仗的禁军,还能算是军队吗?
“陛下圣明!正是该细查一番,以免军中有人欺上瞒下,辜负圣恩。”
魏了翁连连点头,附和着皇帝。
虽然说殿前司和步兵司处于天子脚下,受到的限制太多。但总有人铤而走险,归根结底还是利益作祟。
“魏卿,你回去和宣甑商议一下,他是兵部尚书。如今冯数、李唐和许胜等人执掌临安禁军,正好可以整饬武备,肃清军中积弊。”
从修葺玉津园,以及选调殿前司禁军可以看出,魏了翁可堪重用。而之所以没让魏了翁亲自去办此事,也是因为魏了翁另有他用,目前的态势下,交给别人,他不放心。
魏了翁和赵善湘一起领旨,都是暗暗佩服。
新皇雷厉风行,大刀阔斧,让人眼前一亮,值得期待。而整饬武备,清除殿前司军中积弊,这倒是一个好的机会。
不得不说,赵竑霹雳手段,斩钉截铁,这一手够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