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欲如何?」
许元目光坚定:
「我应了他。」
「此事可不比你强过新法。」
「我知晓。」
「」
听到这个回答,许殷鹤没有立刻回复,而是陷入了一阵沉思。
半晌后,
他一字一顿的问道:
「长天,你清楚这代表什麽吗?」
「」
许元当然清楚这代表什麽。
权力根源来自暴力。
换而言之,
拥有至高权力之人便必然坐拥着至高暴力。
天下十四州,能从宗门天下过渡为皇朝天下,本质便是至高暴力的拥有者从单个修者变为了军阵。
而皇朝之主便是军阵的拥有者。
李耀玄要扶持二皇子登基,便必然会将皇族最高的军阵功法交由他,而这直接导致李诏渊许下的是一个几乎无法实现的虚诺。
想杀他,个人伟力是不够的,必须要用同等的军阵相抗,而一旦动了军阵,那便不再是刺杀了,而是宣战!
那一夜,李诏渊说是为弥合他与他之间的裂痕而来,但实质却是带着来自皇族的质询,亦或者说来自皇族的战书。
平定宗门后的战书。
若是许元应了,那便代表皇相之间必有一战。
心中想着,
许元深吸了一口气,缓声解释道:
「父亲,我应下的,是他能活下来,便与他相手定宗门。」
「」
听到这话,许殷鹤明显放松了不少。
就皇相之间的关系,他与李耀玄的态度是一致的,将生灵涂炭的热战,转化为中枢高层之间的权力争斗,给予底层休养生息的机会。
大炎经不起两场内战。
而许元的意思也很简单。
他会在李诏渊登基之前进行刺杀,而若是李诏渊真的登基了,那此事便且作罢。
见状,
许殷鹤也没再此事上多言:
「随你,慎重。」
见得到应允,许元心底却很是复杂。
在叙述此事之前,他已然做好被拒绝的准备,毕竟这事,搞不好皇相就得内战,却不想这老爹还是允了他的想法。
许殷鹤似是猜出了他心中所想,淡声笑道:
「为父时日有限,未来终是会随你而变,即便限制,你未来也终是会做。」
话落无言半晌,许元缓声说道:
「父亲谢谢。」
许殷鹤只是摇头,道:
「此事终是为父先失信于你,当初北境疫病,承诺你杀李诏渊,如今看来为父是做不到了,应你之求,只是弥补此诺罢了。」
说到这里,
许殷鹤话语略微顿了一下,也便继续说道:
「不过为父给你许下的另外一诺倒是做到了。」
「」
许元闻言一愣,略微思忖,也便转过弯来,迟疑着问:
「天元剑宗?」
许殷鹤点头:
「嗯。」
「可国师他不是已经」
「娄姬说的?」
「对。」
「她的情报错了。」
许殷鹤抬起斟好的香茗,轻抿了一口道:
「冉剑离还活着,但局势需要他假死,不能露面,此间道理你应当能想通,不要外传。」
听到这话,许元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
自个老爹把冉青墨师傅给宰了,他都做好被大冰坨子拿着剑追着砍的准备了。
如今得到确切的答案,悬在心头大半个月的巨石终于落地。
「笃笃。」
许殷鹤轻扣茶案将许元的注意力引回,声音肃然:
「你也先别高兴得太早,为父有些线要提前给你画好。」
一边说着,他随手隔空摄来了一份印有黑麟军标识的文卷,将其置于茶案:
「这是宗青生送来的军情,两河流域附近的军械已然筹措了六成,元昊也已从北境赶往了那边,以目前的进度,对宗门的第一场突袭战会在两月后爆发。
「为父虽然承诺了给你机会,但谋划百年之计是绝不能因为个人因素而延迟,也就是说,长天还有两个月的时间。」
「」
许元默然。
《沧源》中,朝廷与宗门的冲突起源便是天元剑宗的覆灭,而如今在他的干预下,虽然让各类暗处的隐世宗门提前浮上了水面,但朝廷也依然只能先拿剑宗开刀。
天元剑宗位于两河流域中间的平原地带,自古便是四战之地,其馀的重要宗门,监天阁在大炎南疆,而温姓女子更是直接在宗门的大本营江南沿海。
朝廷的突袭之战,只能打在天元山脉!
心中想着,许元缓缓的站起了身:
「那我今日便动身」
「坐下!」
「」
许元安静坐下。
许殷鹤从须弥戒中取出一本秘籍,递给了他,道:
「这是黑麟军的军阵母功,习了再去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