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戏便听戏,那么多话作甚!再胡言乱语,可休怪我赶人!”茶馆老板使了个眼色,两个伙计忙上前用身体拦住书生,使暗劲儿往人群外架,坐在街对面的兄妹三人看得真真切切。
“哈哈哈,最瞧不上你们这些生意人,唱着时兴的曲儿,讲着当下的事儿,明明最是目无法度,如今倒做出这番模样来,真真是让人瞧不上眼!”书生被推得衣衫凌乱,脸上愈显张狂之色,声如洪钟般指着上天,“如今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因那位触怒上天,百姓的日子才这般难过,雪灾,地动,干旱,年年灾祸死了多少人?!你们要装瞎,我可不装!庆州府人人皆知,流窜在府城和各县村落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的流民,原就是前些年北方雪灾逃过来的难民!”
“他们恨朝廷,恨贺知府,恨他下令关城门,烧了一城染了疫病和没染疫病的老百姓!”
“流民?哈哈,流民前身亦是老百姓,不过是被逼上了绝路罢了!”
“如今流民还未剿灭,北边又遇大旱,难民携家带口往南逃,我们庆州府又能支撑多久?!瞧瞧那水井里的水,河里露出的淤泥,还有你我日日淌汗的衣衫袖口,这样的日子能撑到何日?!”书生像是忍了许久,如今被人刺激,一朝爆发,他脖颈青筋凸起,面色赤红嘶吼咆哮,“宁当太平犬,不做乱世人!高坐庙堂的那位皇帝陛下啊,睁开眼瞧瞧这天下的百姓吧,瞧瞧您那些被饿死渴死冻死的百姓吧!让位吧,求您让位吧!!”
“让位给成王,让位给成王殿下!!”
书生双臂高举(),瑥??n?咛?()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被人丢出茶馆后,跌跌撞撞站起身,踉跄着闯入人群,嘴里一直高声呐喊着:“陛下当写罪己诏,昭告天下,让位于成王……”
周围百姓吓得一个个绕着他走,生怕沾染上关系,会被突然冒出来的衙役抓去关大牢。
赵小宝也吓傻了,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害怕地直往大哥怀里钻。
可直到闹剧散去,都没有衙役露面抓走癫狂的书生。
围着茶馆的看客噤若寒蝉,等了许久,始终不见官府的人出面。众人面面相觑,聪明些的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一颗心直直沉入谷底。
不明所以的人见此胆子壮了不少。
“以往谁敢说皇帝一句不是,隔年坟头草都几丈高了。如今倒好,都要骑在那位脖子上拉屎屙尿了,官府的人都不管,这是咋个情况啊?”
他们老百姓还罢,私下抱怨个两句,没人听见也就没事儿。那书生是疯了不成?连前途都不要了,不是说科举艰难么,那些话若是传出去,日后莫说科考当官,就是全家都得丢命!
不知他哪儿来这么大的胆子。
“怎的突然出现如此多推举成王的人?眼下风声鹤唳,莫不是有人故意为之,把成王架在火上烤,让陛下和成王亲兄弟阋墙?”茶馆里的一个中年看客皱眉,他可不信那些什么上天不满皇帝所以才降下天灾,对传出这些虚无缥缈流言的人也无甚好观感,他想得更多,推举成王这股风吹得又猛又烈,连当事人都受到了责难,被一向关系亲近信任的皇上忌惮,他不信其中没有推手。
像大宅院里,兄弟多了,为了家产,几房人啥阴私手段啥都干得出来,把老大老二搞得两败俱伤,下面的人就能坐收渔翁之利。
要说其中无人作祟,怎么可能?
“难不成是那些乱臣贼子传出来的?自古以来,起义之人不是给自己脸上贴金,就是往对方身上泼脏水,否则名不正言不顺,没人信服,自无人跟随。”
“这谁知道啊。”搭话之人抱着一篮子刺泡边吃边说,“反正成王挺惨的,因为这事儿和陛下离了心,这回差事若是没办好,被陛下揪着鞭子发难,保不齐要走差招了。”
“皇家最是无情啊……”
他感叹了一句,手指在篮子里捞了几下,捞了场空。低头一瞧,一篮子刺泡竟在不知不觉吃了个干净。
“为什么呀?”身后传来一道童真疑问,他扭头一看,两个高个汉子中间坐着个捧着小脸仰头望着他的小姑娘,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里满是不解,见他低头望来,歪了歪小脑袋,疑惑问道:“都是爹娘生的兄弟姊妹,应该最最亲密才是呀。”
赵小宝想不通,既然是亲兄弟,为什么哥哥要因为外人说的话离心弟弟。
村里人人都说三哥比大哥二哥聪明,还说二哥最憨实,比不得大哥稳重,比不得三哥脑瓜子灵活,二哥听到这些话从来都不会生气,和大哥三哥关系好的不得了。
黄家的兄弟咋这么无情啊?
“因为……”男子正欲和她说说皇家可不是普通人家,皇帝和王爷更不是普通兄弟,结果视线落在她脸上,小鼻嘎一个,说了也不懂。
手指一转,指向她家的果篮:“小姑娘,你卖的果子滋味不错,再来一篮!”
第114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