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晋遭了这么大罪,连小阿哥都没了。主子爷却只罚了大阿哥禁闭一个月,多抄些经书罢了。这天下,哪有个理字呢!”
张佳氏也只微微抬眼,张嘴咽下了递过来的药汁子,苦涩地药汁子顺着喉管滑落深处,其间甚至连神色都未曾变过半分。
只是本就淡漠地眸子,如今愈发寡淡了起来………
乌拉那拉氏过来时,见到的便是这般场景。
作为一个女人,还是个曾经不乏艰难的女人,乌拉那拉氏很快便明白了其中地含义。大嫂这怕是,对府里爷们彻底绝了心思。又想到早前府中得来的消息,早先准备的宽慰之语如今倒显得苍白无用了起来。
“有劳四弟妹特意过来了,只如今嫂子这副身子,招待不周处还请弟妹原谅则个。”
张佳氏倚在床榻边上,略显虚弱地笑了笑道。
“咱们妯娌,哪里又需得这般客套呢!”
床榻间,乌拉那拉氏紧抓着对方尚有着冰凉的双手。看着早前还有些明丽鲜活的面容如今只剩下苍白清淡了。猜到了对方的想法,这时候作为弟妹,便是为了对方日后处境着想,按理来说也该劝着几句才好。
如今这世道,夫妻失和怎么也该是女人受罪多些,这爷们们啊,身旁总是少不了女人伺候。可看着眼前大嫂眼中地冷淡绝然,乌拉那拉氏突然什么都不想说了。
都道个人有个人的活法,她又怎知清净寡淡地过着,比不得勉强自个儿虚与委蛇得来的喧哗热闹呢?
两人本就颇合的来,这会儿见对方丝毫不提那些个乌糟事儿,更没有规劝她的意思。张佳氏原本还有些绷着的神色也愈发和缓了起来。
间隙甚至还破天荒地多用了些素粥,直喜得一旁的老嬷嬷几乎喜极而泣。
直到临走前,乌拉那拉氏这才紧拉着床榻之人的手,叮嘱道:
“知道嫂子如今心中难过,可也得时刻珍重自个儿,切莫因着这些反倒做出些不理智之事来。”
这天下,向来没有不透风的墙。
这话真可谓掏心掏肺,甚至有些逾越了,张佳氏微微一笑
,素淡地眉眼间也多了份柔和:
“弟妹放心,阿玛额娘生我养我十几年,嫂子便是再如何,也不该为了那起子旁人毁了自个儿,牵连阿玛他们。”
这些个人,又哪里值当呢?
乌拉那拉氏见状这才放下心来,看着眼前这张即便是失了血色依旧不失清婉秀丽的面容。
心道如大嫂这般温婉大方更兼明智通透,当真是世上少有的好女子了,也不知大哥日后可会后悔。
两人说的多了,待乌拉那拉氏回府之时天色已然不早了。胤禛今儿个下衙的早,此时正一身常服端坐在堂前。
这会儿从福晋口中听得始末,胤禛眉间一拧,蓦地将手中手中茶盏重重放下:
“大哥这事儿办的不地道,这般不轻不重的。日后恐生诸般祸患。”
不说这府中两班人马如今算是彻底结下仇来,就说日后张佳氏所出之子,同嫡长子仅一个兄弟失和还好,若是两方互相仇视………
大哥如今这两方具是心中有愧,日后只怕是更难两全。
要他说,弘昱此次理应重重处罚,矫正性子是为其一,更重要的是此事必须给大嫂一个交代,将此事完完全全翻过页去………而非是如今这般,如根硬刺一般生生梗着,咽不下,拿不出。
“大哥日后,怕是还有的烦呢!”
末了,胤禛微微摇头叹道。
一旁的乌拉那拉氏只低下眸子,未曾言语。
紫禁城中,有这般想法的可不止胤禛一人,太和殿内,康熙帝蓦然抬手,将手间地奏折重重置于案上。
“这老大,近几年内事里倒是愈发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