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延年这一声唤得杜周鼻子发酸,
杜周心中无比後悔,当然,他也具体说不出後悔什麽,反正肯定不是後悔敛财贪污,应是後悔自己因隆虑公主牵连被抓了,
“殿下要你来亲办此案,我是罪臣,就不要以父子相称了。”
说罢,
杜周还偷瞄了铁生一眼,铁生怒目圆睁,视线射了过来。
其实杜周又算计错了,以为铁生是殿下的耳目,实则他们说的话,铁生都没法完整记下来三句,就是站这儿吓唬人的。
“就算您是罪臣,也是孩儿的爹。”
杜延年微微摇头,
说出这话后,自己都顿了一下,似乎更加领悟殿下要自己亲审杜府的深意了。
想到这,杜延年极悲伤的看了爹爹一眼,
“爹,大哥和二哥到底犯了什麽事,您就说罢,您又在其中做了什麽,全都说了罢。”
杜周苦笑一下,
“延年,爹真不知道啊。”
见到爹爹这副样子,杜延年以为他仍存着侥幸之心,登时语速加快,
站起身急道,
“爹!您如何能瞒过殿下啊?!”
“延年,爹是真不知道啊!”
“这...这怎麽可能?您什麽都不知道,还敢收大哥二哥的钱?再说了!您要这麽多钱是做什麽?”
杜延年把不解之处,带着公事和私事,一股脑全问出来了!
杜周深深看了小儿子一眼,抱着试一试的想法,看向羽林军铁生,
恭敬问道,
“将军,能让我们爷俩单独聊聊吗?”
“哦,行。”
铁生点点头,毫不犹豫转身离开。
杜周愣住,
他完全没想到这羽林军能这麽痛快!
等诏狱内重新安静下来后,杜周也站起身,双手把着铁栏,压低声音道,
“爹先回答你最後一个问题,咱家的钱都用哪去了!”
杜延年下意识屏住呼吸,
自他懂事以来,杜府府邸就一直是那般,可府内开支流水却是极大,他一直想知道,爹爹如此敛财,这钱到底是花哪去了?
从小到大的谜团,终於要被揭开!
“最後这三口金银,本应是去年秋送来的,但因为各事耽误,一直到今年春才送来...”
杜延年:“!!!”
闻言,
杜延年缓缓睁大眼睛,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哪怕杜周说得足够隐晦,自小被称为京城神童的杜延年,还是猜到谜底了,
去年生的最大一件事是什麽?
并不是陛下泰山封禅,而是太子据未央宫政变!
谁最爱金银财宝?这些金银是上进给谁的?
答案呼之欲出!
杜延年嘴里吐不出那两个字,对上爹爹复杂的眼神,忽觉得心中无比苦涩!
难怪爹爹升迁的这麽快!
能从一个小吏直升御史大夫!
“不收你大哥二哥的钱,爹爹如何能稳住这个位置?你想想,爹爹前面倒了多少个酷吏?为何唯独爹爹还在?”
杜周声音沙哑,又解答了杜延年第一个问题。
杜延年觉得自己无比可笑,
明明什麽都不知道,却在那随意指责爹爹,自己岁月静好,原来都是爹爹丶大哥丶二哥在前面负重前行!
光是施仁政,谁不会说啊?无非是上嘴皮碰碰下嘴皮...
杜延年愣愣的看向爹爹,似刚认识他一般,
杜周的为官之道,
也是向上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