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这根本就不是把人当牲口用,起码大牲口还能有个休息的时候,老夫却哪里能有个休息?
李善长悲从心头起,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起来:“上位啊,那姓杨的就不是什麽好东西,他这就是在坑人!早点儿弄好《洪武正韵》和《看图解字》丶《洪武字典》这几本书,臣不光是自己天天点灯熬油的弄,就连刘伯温和胡惟庸丶杨宪他们也天天被臣缠着熬夜,还有其他各部丶监丶寺的大小官员也是一样,许多人已经有好几天没能回家。”
李善长越哭越是悲切:“如果再不放他们回去休息,只怕弹劾臣的奏本,明天就要堆满上位的案头了!上位,臣这心里苦啊!上位,求上位恩典,在江南多召集一些读书人来做这件事吧,要不然,没个两三年的时间根本做不成!”
听着李善长的哭诉,朱重八朱皇帝就像是泡在花椒水里吃花椒一样,整个人从里到外都麻透了。
这就是那狗东西的报复是吧?
既然分不清楚敌我,乾脆就把朝堂上的大佬们全拖下水,让整个朝堂的文武百官都陷㣉案牍劳形当中?
只要朝堂上文武百官们撑不住了,而他们的胆子又还没有大到撂挑子不干或者直接造反,那他们自然而然就会想办法去抓江南的读书人来当壮丁。
如此一来,也算是成功的报复了江南的读书人?
这狗东西倒是够狠!
朱重八朱皇帝一边在心里暗骂杨大知县不当人子,一边又暗中琢磨着自己有没有得罪过杨大知县——万一被这个狗东西惦记上了,咱老朱以後还能睡着安稳?不如趁早宰了他算球!
只是一想到杨大知县拿出来的《洪武正韵》和《看图解字》等书籍构思,还有之前提出来的诉苦大会等想法,朱重八朱皇帝又感觉有些舍不得。
再次纠结一番后,朱重八朱皇帝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
去他娘的吧,反正得罪那个狗东西的是江南的读书人,倒霉的是文武百官和江南的读书人,咱这个当皇帝的只要安心站在一边看热闹就好。
至於标儿以後会不会被那个狗东西折腾……这跟咱有啥关系?
心里打定主意后,朱重八朱皇帝便拉着李善长的手说道:“善长兄啊,这可是关系到宣扬圣人教化的大事,该徵召读书人的时候一定要徵召读书人,要不然他们闲着也是闲着,岂不是浪费英才?”
李善长大吃一惊,忍不住在心里暗骂这姓朱的也学坏了——你特么给老夫解释解释,什麽叫做该徵召读书人的一定要徵召读书人?合着这坏人还要由老夫来当是吧?
李善长一边在心里想着该怎麽拒绝,一边泪眼汪汪的点了点头,应道:“上位,臣,臣……”
朱重八朱皇帝赶忙拍了拍李善长的手,说道:“善长兄的心思,咱都明白,善长兄放心,要是有哪个读书人敢不听从你的徵召,你只管来找咱,咱让人把他们抓回来!”
随着朱重八朱皇帝的话音落下,李善长就感觉有一口特别特别大的黑锅从天外飞来,然後“咣当”一声就扣在了自己头上,而且扣得稳稳当当,抠都抠不下来的那种稳当。
瞧着李善长泪眼汪汪的模样,朱重八朱皇帝又微微叹息一声,说道:“善长兄为咱分忧多年,如今又主动徵召江南士人修撰《洪武正韵》和《看图解字》丶《洪武字典》,当真是辛苦你了啊——这样儿,咱今天让皇后亲自下厨做碗面,如何?”
做碗面?
碗,面?
李善长好悬一口气没上来。
我特么拼死拼活的给你姓朱的打工,你特么就请老夫吃碗面?
好好好,我李善长算是看明白了,要麽就是那姓杨的狗东西跟你姓朱的学坏了,要麽就是你姓朱的跟那个姓杨的狗东西学坏了,你俩就没一个好东西!
李善长在心里疯狂吐槽:难怪江湖传言你姓朱的要把锦儿和玉儿一块嫁给那个姓杨的,原来你们翁婿俩就是一对臭味相投的混蛋!
心里越想越气,李善长忍无可忍之下终於还是向着朱皇帝拱了拱手,说道:“上位,臣还得去中书省和诸位同僚一起商量《洪武正韵》的切韵,这面,不如等《洪武正韵》问世之後再吃?”
朱重八朱皇帝当即便佯作不悦之色,说道:“咱原本没想到修几本书也这麽难,如今知道了,善长兄也替咱想到了办法,那咱还能让善长兄一直这般忙碌?”
说完之後,朱重八朱皇帝又扭头对二虎吩咐道:“去,告诉三省六部和诸监诸寺的众位卿家,让他们都赶紧回家休息休息,明天的早朝也推到辰时。另外,让皇后再替咱安排些礼物,你带人给众位卿家送过去。”
辍朝是不可能辍朝的,从寅卯之交推迟到辰时就差不多了。
至於礼物,这次多少得大方一些,毕竟老话说的好,要想马儿跑,就得让马儿吃草,咱老朱可干不出来那种既要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的无良行径。
等二虎领命而去,朱重八朱皇帝又笑呵呵的望着李善长说道:“善长兄,眼看着天德和伯仁已经快要打到大都,鞑子们也没几天好蹦躂的,你说咱大明接下来的重点应该放在哪里?”
尽管杨宪已经多次上奏说“李善长无大才,不堪为相”,但是在朱重八朱皇帝的心里,就是一百个杨宪加起来也不如一个李善长——自从滁州收下李善长开始到现在,李善长所预计的事情大多都被其说中,尤其是在拔采石丶征太平丶克集庆丶下镇江的诸役中,李善长的谋略更是起到了关键作用。
所以,现在天下将要平定之时,朱重八朱皇帝难免想要参考李善长的意见。
而李善长在听到朱重八朱皇帝的问题之後,也不得不强行忘记刚刚被当做牛马使用的不爽,反而低头沉思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