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诗蹙眉,语气也不自觉紧张了起来。
她从不知道,眼前柔弱端方的女子还曾参与过这么紧张的战事。
“后来……”
楚郁笑了一下,“后来,季辞出面谈判,最后与呼羯人达成协议,可以用一人加十座城池,换回我与祖父其中一人。”
柳云诗呼吸微紧,听她接着说:
“我当时根本不知道这件事,知道我看到隔壁牢中的季辞,才知道他选择用自己,换了我的祖父。”
“所以……季辞他一直对你有愧。”
“嗯。”
楚郁眼圈泛红,语气也带了哽咽,“我在敌营,待了三个多月,直到战事结束,虽说有季辞极力护着,还是……”
她没说完,但柳云诗明白,一个女人,被困敌营,能有什么好下场。
“是那个叫拓跋骏的人么?”柳云诗记得刚见面时他们提及过。
楚郁点头,眸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道:
“回来后,我发现怀了他的孩子,不过,我把它亲手杀死了……”
所以她的身体至今都十分虚弱。
“即便季辞这些年对我百般照顾,我知晓他只是歉意,这辈子,我从未想过成婚,况且当年季辞他……”
楚郁长舒一口气,调整了情绪,“你可知,如今他为何能在刑狱上游刃有余?”
“那是因为……”
楚郁咳了一声,“那是因为,他曾将这世间最最折磨人的刑罚都挨了个遍,才知道,如何最能让人痛不欲生,如何能撬开犯人的嘴,其实当年,若非他替我承受了许多刑罚,我都未必能活着回来。”
“后来大军凯旋回京,他留在边关足足修养了九个月,才重新回京,其实季辞以前,也是能行伍的。”
柳云诗怔怔望着楚郁,震惊得说不出来话,只觉得喉咙里堵了一团棉花,又酸又涩。
屋中静悄悄的,只有烛芯偶尔的辟啪声。
良久,柳云诗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起身退了一步,慢慢屈膝对楚郁行了一礼,由衷道:
“楚姑娘巾帼英雄,若不是当年你们的牺牲,何来云诗、何来大周百姓的安居乐业。”
楚郁摇头轻笑,虚虚扶起柳云诗,“我告诉你这些,不仅仅因为你是南砚的心上人,不知你可注意到楚嬛头上那条发带?”
“注意到了。”
柳云诗心中一动,隐隐有了一种猜测,不禁问:
“那年官府征集衣裳粮食,可是……”
“正是。”
楚郁笑道:
“我也是方才才知道你是扬州柳家人,你们柳家当时带领扬州富户,为我祖父他们捐了不少过冬的厚衣裳和粮食,若非你们的粮草和衣裳及时运来,边关不知要冻死多少士兵,我们的战事未必能那么快反败为胜。”
柳云诗恍然想起来,那年整个扬州城的气氛都十分紧张。
一日夜里,扬州城太守与她的父亲秘密相谈到深夜。
第二日,父亲作为扬州商会会长,便号召所有人赶制衣裳,征集粮食。
她那时候在家,除了抄经书,就是带着一众小姐妹没日没夜的缝制冬衣。
最后衣裳运走前,她不经意得知那些衣裳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