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诗另一只手抚上小腹,狠了狠心,猛地举高了碗。
就在第一口药汁即将灌入口中的时候,只听“咻”的一声,柳云诗只觉得整个拿碗的手乃至手腕都被震得发麻。
还没反应过来,手中的碗已经四分五裂地炸开来。
浓黑的药汁“哗啦”一声尽数洒落在地,溅了她一裙摆。
柳云诗下意识朝地下看去,然而下一瞬,手腕便被一道强硬而冰冷的力道狠狠攥住。
男人沉哑而阴鸷的声音,带着不加掩饰地颤抖,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般:
“柳云诗……”
柳云诗一愣,怔怔看向眼前男人疲惫而狰狞的脸,只觉得一切似乎像是在梦中一样。
她的脑中乱成了一团,除了处于本能眨动的眼皮和微微起伏的胸膛,做不出多余的一丝反应。
直到手腕上的疼痛加剧,她才猛地一颤,蓦然回过神来。
“季辞……”
方才沾了药汁的苦涩随着她翕动的嘴唇,再次充斥口腔,被涎液带至喉咙深处。
以至于她在艰难说出这两个字后,再难发出一个音节来。
反观对面之人,似乎也没好到哪里去。
季辞的眼皮很薄,又因为他总是一副对什么事都漠不关心的模样,所以看着人时总让人觉出他的清冷和淡漠。
只有在他刻意摆出一副笑意的时候,给人一种温润的错觉。
然而此刻,柳云诗不知该如何形容他的神色。
就好像是所有浓烈的情绪全部搅在了一团,思念、震惊、偏执、痛苦、不可置信。
以至于他的眼睛看上去,有种近乎病态的猩红。
她看着他,慢慢回过神来,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然而季辞却不肯放开她,反倒更紧地攥住她的手腕,喉结剧烈滚动了好几下,声音才像是打开了关窍,从胸腔中涌出来。
“柳云诗……”
他的声音即便沙哑依然十分好听,但语气却像是千斤重的车轮,将柳云诗蓬松虚悬的神志,一下下重重碾压。
“你就这么恨我……恨不得……”
他的眼圈更红了,胸腔剧烈起伏了几下,喉咙里的话像是带上了湿意,一瞬间空气都变得潮湿而黏稠,“恨不得杀死我们的孩子……”
她都不确定,他说这话的时候,是不是想杀了她,但她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呼之欲出的恨意。
那是种因爱而生的恨,掺杂着太多东西,比单纯的恨意更复杂,也更叫人难以直视。
他像是尽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在惊涛骇浪之下,那丝理智淡薄的就如同初冬覆在翻滚江河上,一层薄得透明的冰。
只需要她的一个音节,甚至是稍重些的呼吸,就能彻底将那层冰打碎,然后溺死在他万劫不复的汹涌波涛中。
他深沉幽暗的眸底,情绪如挣脱牢笼的巨兽。
柳云诗只看了一眼,就匆匆别过头去,只是那如箭一般的锋利视线却紧随其后。
沉默须臾,她听见头顶传来一声沉哑的嗤笑。
脖颈忽然被一只冰凉的大手紧紧掐住,她感觉自己的呼吸连同声音一起,被立刻扼住。
她惊慌失措间抬眸,第一眼竟看见季辞猩红眼尾的湿润。
他在她脖间的手颤抖不已,像是再也压抑不住,语气如兽哀鸣,“为了不与我再有瓜葛,你不惜损伤身体也要杀了我们的孩子,既然如此,你去死,不是更为直接……”
柳云诗觉得脖子上的力道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