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圣和朱厌他们施加在自己身上的伤口?和折磨,所带来的疼痛,比不上纪长宁的一句“两?不相欠”,甚至再想到?这句话依旧会难受到?快要窒息。 一阵寒风吹来,晏南舟吸进?肺中,喉咙一痒弓着背连连咳嗽,鲜血打湿了手心,他随意?用袖口?擦了擦嘴角,摇摇晃晃的坐在了一处荒芜的巷子中。 巷子中很暗,没有一点烛火,仅靠天空微弱的光线照亮,他将?后脑勺靠着墙,仰头望着漆黑无光的天,没有星辰也无月亮,仅有高不可攀的天。 晏南舟盯着看了好一会儿,大脑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想,只是无端的放空,眨了眨眼,随后将?怀里?的细线和珠子掏了出来。 许是刚刚在地上滚了圈的缘故,白?玉的珠子上沾了点血渍看起?来脏兮兮的,晏南舟脸色骤变,抬手便用袖口?擦拭,他擦的很仔细,仿佛这不是一颗普通的珠子,而是世?间独一无二的珍宝。 除了无为剑,这是纪长宁送他的唯一一件东西?,甚至无为剑都可以说是因为薛云阳,可这条剑穗不同,只是因为晏南舟这个人,他万般珍惜,不敢损坏分毫, 终于把珠子上的血迹擦掉,他看着杂乱无章的细线,和零零碎碎的珠子,突然不知该怎么办,眼眶一红,哑着声自语,“师姐,对?不起?,我……我把你送我的剑穗弄坏了。” “无妨,”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身旁响起?,“坏了便坏了,我再送你一根便是。” 听见这个声音,晏南舟猛地转头望去,只见那个常在自己梦中出现的人就蹲在面前,眼中没有厌恶和恨意?,只是带着浅笑,一如当?年,未有丝毫改变。 晏南舟不敢眨眼,像是害怕惊扰了眼前这人,只是红着眼,任由眼泪顺着眼角就下,声音带着哭腔,“师姐……” 那道人影笑意?加深,可巷中的穿堂风而来,人影被风吹散,晏南舟慌张不已,哭喊着,“师姐,师姐,你别走,别走,别留我一人,别走……” 他往前扑去,伸出手试图抓住人影,可注定是一场空,只扑到?满怀的风声有些狼狈的趴在地上,珠子和细线散落在他身侧,眼泪滴落在地上,留下一个浅浅的水印。 伤口?的痛传到?四肢百骸,令人提不起?一点力气,失血过多?再加之身心受挫,使得晏南舟快要昏厥过去,眼前一黑,心脏猛地受,他一动不动趴在地上,盯着才被擦拭干净又沾上泥土的珠子,眼皮格外沉重,终是忍不住昏了过去。 闭上眼的最?后一刻,他甚至还在想:希望自己这副惨样,莫要吓到?过路人。 巷子中安静了下来,不知是哪一户人家突然点了灯,明亮的烛火倾洒了些许余晖在巷子中,照亮了晏南舟唇角的那抹笑上,他陷入沉睡,定是在做了一个美梦。 橘黄色的光晕越变越大,直到?笼罩了整个天际,淡青色的天浮起?了一片鱼肚白?,拨云见雾,无数道金光扩散开来,顿时霞光耀眼,沉睡了一夜的天苏醒过来。 纪长宁扭头望着透进?屋中有些刺眼的光,一夜未眠的眼底有些青色,晏南舟离开后,她把屋里?收拾了一番,清理了那些血迹,便在桌前坐了一夜。 她想了什么吗?不记得了,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脑袋昏沉沉的,直到?院中传来袁茵茵的惊呼声,才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师兄,不好了不好了,周仙长不见了!是不是被妖怪抓走了?”袁茵茵的说话声混合着脚步声,打破了阅微草堂清早的宁静。 赵是安的声音也随之响起?,“胡说什么呢。” “真的,我去送药,屋里?一个人也没有,连床褥都未打开过。” “兴许是出去了吧。” 袁茵茵恍然大悟,也冷静下来。 纪长宁便是在这时候推门而出的,她看着院中站着的师兄妹二人,沉声道:“他走了。” “啊,那何时回来啊?”袁茵茵并未多想,只当?是出去走走,跟他们说才会这般问?。 闻言,纪长宁并未回话,一旁的赵是安皱了皱眉,神情变得凝重。 “周仙长何时出去的,我怎未瞧见?”袁茵茵还在追问?。 赵是安的看了眼纪长宁,扭头对?身旁的袁茵茵道:“茵茵,你先去看看昨日那位大哥醒了没,我同阿宁说了两?句话。” 袁茵茵的视线在二人之间来回转悠,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气氛不对?,点了点头转身离开,走到?拐角又偷摸扒着柱子,直直盯着前方的两?道人影,谁料下一刻,这二人转身进?了房间,她跺了跺脚,骂骂咧咧的走开。 屋里?的二人相对?无言,最?终还是赵是安先开了口?,“你怎知他走了?” 纪长宁并未想过要隐瞒此事,她让晏南舟离开除了想划清界限以外,还有一部分是为了赵是安和袁茵茵。 晏南舟体内有神骨,那无论他愿意?与否都会引起?仙魔两?方的争夺,更莫说已经有魔修知晓晏南舟在木夕镇了,那日在林中的事也不清楚可有漏网之鱼,若是传到?朱厌那儿,注定要掀起?风波。 即便晏南舟修为大涨,可对?上朱厌不见得就能讨到?好处,到?时自身难保,她如今没有灵力,赵是安和袁茵茵只是普通人,真遇见危险,她不见护得住赵是安他们,与其把这危险留在身边,不让早日让他离开的好,省得连累无辜。 沉声了会儿,纪长宁回答,“我让他走的。” 意?料之中的回答,赵是安长叹了口?气,问?出了从许久之前便想问?的问?题,“你们,是不是认识?” 纪长宁愣了愣,有些讶异赵是安会这么问?,眼睑眨了下,终还是点头应答,“认识。” “我就知道,”赵是安笑了笑,“我与你相识不久,却知晓并非见死不救之人,在万妖林遇见他那次,你有些奇怪,我就隐约觉得你同他应是认识,后面你又刻意?避开,便加深了我这个猜测,他……” 赵是安停顿了会儿,有些犹豫问?,“是你心悦之人吗?” “不是,”纪长宁抬眸否认,思绪翻涌,忙找了个说辞,“你可还记得段霄让你带路,是为了去围剿叛出师门的叛徒的吗。” “自然,你的意?思是,他是晏南舟?” “嗯,”纪长宁点头,半真半假的将?这话进?行下去,“我起?初不确定,直到?那日他在郊外救我时,我认出了他手中的那把剑,这才确定。” 这个说法?站得住脚,赵是安听完满脸震惊,稍稍一想,很多?不合理的地方便合理起?来,包括事后问?起?袁茵茵时提及的晏南舟,也有了解释,他皱着眉思索,讶异道:“可他并不像弑师叛逃,心狠手辣之人啊。” “此事复杂,我只晓得也不多?,知知涉及仙门内幕,不好同旁人道矣,可他再让他待在阅微草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