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泠泠,寒月如钩,凉薄的光线洒在屋顶之人的身上,孟惘蜷腿坐着,一手撑在身后,默默看着远方黑云下的万家灯火,点光斑驳,没有顾忌殿前静立着的墨色人影。
过了许久,他开口轻轻道,“上来吧。”
荆连几下跃上清音殿的屋顶,犹豫片刻坐到了他身边,方一启唇便听那人低声道——
“别劝。”
“……是。”
一阵沉默。
他默默看了一眼身旁人手腕和脖颈处无法遮掩的洁白绷带,延至隐匿在那总是护在他身前或左右的玄衣之中,眸中几种无法言说的复杂情绪一闪而过。
那是他对战迟羽声落下的伤,若非极重极多,荆连不会缠成这样。
两个礼拜了……
可能是留了疤,不想让他看到。
孟惘移开视线,垂眸默不作声地从储物界中翻翻找找,直到找到一青色小瓷瓶,抬手扔到荆连怀中。
小瓷瓶轻轻砸在他怀中继而滚落,他心头也蓦地跟着一颤,下意识抬手接住,怔然地抬眸看向他,手心有些无措地托着那药瓶,“尊主……”
“收了。”
荆连僵着没动。
孟惘托着腮,原本望着远方的目光移到他的脸上。
那双浅瞳与他对视一眼,又有些局促地垂下,他终是抿唇将药瓶收入袖中,轻声道,“多谢尊主。”
待孟惘重新转头看向远方时,荆连掩去眼底的忧愁哀绪,不动声色地深吸一口气,壮着胆子偏头看向他月光下冶艳的容颜,视线由他的眼睫到挺秀的鼻梁,最终落在他薄润的红唇上……
“我走后,帮我照看一下……我师兄。”
他的眼瞳微微睁大,隐隐浮动着点点光晕,又渐渐黯淡下去。
过了半晌,他干哑着嗓音问道,“真相,很重要么?”
那个人,就如此重要么。
“……我想知道。”
他托腮时袖口滑落露出半截冷白的小臂,荆连看着他腕骨处的那抹淡粉,唇边溢出一丝苦笑。
……
秋娄殿内,谢惟坐在桌边,冷眼看着面前的百里绎和百里明南。
百里绎毫无礼数地坐在桌子上,一手撑着桌面嬉笑着俯身看他,那双与孟惘有着三分相似的眉眼间疯邪之气翻涌,即便没有泄出半分魔息,也足以让一众魔族自上古血脉里升起一种跪伏敬惧。
他的视线又移到那人旁边的百里明南身上。
“想你也猜到咯,”百里绎歪了歪头,一条长腿在桌边轻轻晃荡着,笑吟吟道,“念儿是我们的儿子。”
谢惟下意识蹙了蹙眉,没有开口,等着他的下文。
“我知道,你也做过那种事,无法向念儿透露出任何有关信息,”他的眼神淡了淡,“但起码你我之间的记忆可以相互读取。”
“我想,为了念儿,告诉你他封骨术之前的那九年,如何生,如何长。”
百里绎前所未有的平沉下来,垂眸看着谢惟,伸手轻轻抚上他的眉心——
“我知道你为他做了许多,此去一别,希望你们都能好好的,撑过这段,便再不必强求了。”
对方眼神炽热指腹却冷凉,几个呼吸之间,眼前景象退居雾后,再待他回神一看,自己竟已处于一个空寂陌生的大殿之中。
高台之上坐着一位相貌年轻之人,眸中暗紫光泽流转,灭顶的威压直抑得人喘不过气来,冷寂又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