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阿尔法罗密欧牌轿车停在医院附近的小巷。
“中途被盘问了两次。”加洛说。他素来口拙,只讲了这一句,并未解释宪兵是如何放过他的。他不说,另外两人也清楚,宪兵听到托马辛诺的名号自然放行。老爷子在巴勒莫有几分薄面。
加洛取来了车上的所有东西,木仓、牛皮手拎包、和那本英文版《理想国》。于是两人有了聊天之外的新乐子。这是一个安全的活动,不会动不动就吻在一起。至少艾波洛妮亚是这么认为的。
迈克尔负责苏格拉底的台词,艾波扮演和苏对话的人。两人正经地念白,一人一句,仿佛表演学院的学生彩排。
她的英语带着西西里口音,和迈克尔标准的美音不同,两者交织在一起,仿佛一曲独特的协奏曲。
迈克尔觉得她的口音可爱极了,亲切迷人的意大利腔调。但艾波执拗地要改正,每念一句,便用那双蜜糖色的大眼睛看他,询问是否发音正确。迈克尔不得不重新念一遍,艾波盯着他的嘴唇,好学地轻声跟读。
那认真咬文嚼字的模样,仿佛孩童牙牙学语,引得迈克尔喉结微动,身体竟不自觉地有了卑鄙的反应。
一定是太困的缘故。他想。
他们一直读到夕阳温柔地照亮书页。
艾波洛妮亚合上书本,轻吻他的嘴唇,又上移至鼻尖,纯洁而干燥,就像亲人间的吻。她轻声说:“六小时到了,放心入睡吧。”
迈克尔早已困倦,但仍强撑着不肯入睡。半靠在床头,那双漂亮的大眼睛无神又执着地望着她。仿佛贪玩的小孩儿。
艾波心里一片柔软,她说:“上午那个赌,我赢了。法布里奇奥是叛徒。”
“你想要什么?”迈克尔笑起来,他乐意为她花钱,“一百美金以内,想要什么都行。”
艾波洛妮亚用没有受伤的左脚站起来,单脚站立在病床边整理被子,轻柔地摇头:“我要你好好睡觉。我的先生。”
心脏仿佛浸泡在温泉,暖烘烘的,迈克尔头脑混沌,只顺着女孩的动作,躺进被窝:“如你所愿,我的女孩。”
合眼之前,他问:“明天你来吗?”
艾波洛妮亚为他掖好被角,说:“当然。”
“几点?”
“教堂的第一次钟声响起时,我就会出现。”
“帮我告知家人手术情况…让桑尼小心…索洛佐和塔塔利安不会善罢甘休……”
“好。”艾波望着病床上男人,哄道:“睡吧。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鼻腔明明堵塞,但他依稀闻到了她身上那热烈清甜的气味。迈克尔侧躺着,手里握着心上人的手,陷入甜美的睡梦。
*
纽约,长岛镇,绿荫大道,柯里昂宅。
婴儿撕心裂肺的啼哭像是永不停歇的闹铃,充斥整个餐厅。
正值下午两点,维多.柯里昂的妻子带着几个孩子。她是个安分守己的女人,知晓丈夫儿子们从事的行当,从不过多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