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自带翻译器般,精准识别西西里方言版意大利语,一字一句传达到耳朵里——“罗萨托那几个?小瘪三找上那个?爱尔兰娘们儿了,弗兰克,你赶快来?!”
“真是群罗斯养的小阿飞,迈克尔,你先等等,”另一个?被雪茄熏坏嗓子的声音骂骂咧咧接近话筒,接起电话,“你好,”
随即,这位布鲁克林新上任的龙头老?大才意识到自己说的是西西里话,对面的人听不懂,他生硬地转为英语,信誓旦旦地保证:“布德曼小姐你好,罗萨托那小子的鬼话你可别信,你们街区在?我潘唐吉利的管辖之下,用不了多久,我就会把他们逐出布鲁克林。”
艾波一个?劲儿地道谢,“那可太好了,等您的橄榄油公司重新开业,我一定登门拜访。”
放下话筒走出电话亭,艾波心冷得像在?大润发杀了十年?鱼。
潘唐吉利年?纪不轻,这些年?一直没有?出头也是有?道理的。脑子一根筋,鲁莽自大,竟然都没有?问她和敌人谈话内容的意思,知?己知?彼的道理都不懂,显然不是高级头目。她不认为他能敌得过罗萨托兄弟,从今天的交锋来?看,约翰.罗萨托除了有?些好色,其余没什么大毛病,谨慎且懂得伪装,比潘唐吉利靠谱多了。
夏季的天总是暗得很晚,艾波沿着马路向前走,望着迟迟未沉入地平线的红日,自言自语道:“找警察是没有?用的,保不齐还会被报复。罗萨托的靠山是海门.罗斯,要?想拒绝他的生意,就得找克莱门扎的后台。胖老?头儿这么多年?都没动?过做白粉生意的心思,可见他的上级也是这个?想法。”
所以,当?务之急是要?搞清楚谁是克莱门扎的上级。
*
红日照耀的城市另一头,原柯里昂老?宅的书房,窗帘、大门紧闭,红霞与孙女欢欣的玩耍声一道被阻挡在?屋外,房间暗得像午夜。
潘唐吉利放下电话,坐回沙发,冲尊贵的客人大倒苦水:“迈克尔,现在?布鲁克林的形势并不好,罗萨托已经开始接触我们的街坊四邻了。这些人都是你父亲的支持者、是我们管理街区的基石。求你帮我和桑尼带句话,让他派些人、送些武器回来?,我要?和罗萨托决战。”
“不可能。”对面那道声音也低沉得像深夜游荡徘徊的幽魂,他慢条斯理地解释,“桑尼在?和罗斯做大买卖,这事儿爸爸也知?道,暂时不能和他撕破脸。纽约的事只能靠你自己。”
粗大修长的手垂出沙发,手指夹着烟,一线白雾缥缈而上,隐隐绰绰,如宗教警示油画里随风而逝的可怜灵魂。
“你也不能帮我吗?”潘唐吉利知?道眼前这位柯里昂家的幺子深藏不露,前几年?在?华尔街赚了不少钱,又与西西里有?深厚联系,实际能量比他哥哥还要?大。
落地灯的光线短促,男人微垂眼眸,沉稳到没有?一丝情绪:“弗兰克,我早就辞了纽约的工作,在?内华达州政府做小职员,没什么办法帮你。这次来?纽约不过是为了给儿子买些漫画书带回去。不过——”
他嘬了一口烟,吁出大团雾似的烟圈。
“桑尼的大女儿弗兰切斯卡要?订婚了,”男人夹着烟的手从怀里掏出一份米白烫金的请柬,放到两人之间的桌面,“你可以去试试。”
潘唐吉利双目一亮。
烟灰不经意洒落,粗粝的手指的主人不甚在?意地掸了掸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