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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短发黑眸的男人名叫骆宁,是骆宽的本部族民。
高个的身子枯瘦得要命, 捧着顾井给他倒的一点热水哆哆嗦嗦在喝。
听到骆宽的问话时, 他原本镇定下来的身体又轻微打起颤栗来:“其他人都跑散了, 有几个跟我一样被捉走, 他们……他们都死了……”
骆宁端水的手上血痕斑斑,一直延伸到破旧的衣袖里,浑身上下简直没有一块好肉, 显然受到过非常痛苦的磋磨。
纵使这样,他还是一字一句努力回答着骆宽的问题。
就连一侧旁听的陶水和顾井都不忍心起来, 张罗着想给骆宽这位好不容易团聚的沙商队成员再弄点吃的。
刚好顾漠与顾山收集起来被那几个难民动过的株块与狼肉, 他们切除掉被啃咬过的部分,剩余的凑合着现烧了一锅肉食给骆宁吃。
骆宁落难后同其他流民一起忍饥受饿了许久, 之前北部给的稀薄热汤只是让他肚里有点暖和气, 实际还是饿得前胸贴后背, 只剩口气吊着。
当即连连感谢着从顾漠手里接过食汤, 埋头狼吞虎咽起来。
不同于北部主动接纳的三十来个流民,可以得到统一的吃喝住宿供应, 被额外留下的骆宁只能同骆宽一样寄住在顾家, 衣食也由后者负责。
见他身上脏得厉害, 顾漠问顾井要了一些青水,同其他女沙民换成大量不能喝的水液后烧滚开,好让骆宁去闲置的屋外骆驼圈棚里清洗身体。
陶水与顾井也让出其中一条她们铺盖的狼毛毯,作为他洗干净后披穿在身上的毯袄。
眼下多了一个骆宁加入进顾家,五人通铺上的位置变得更狭窄了。
与此同时,除骆驼群所在的沙屋外,各间大屋里也被陆续强塞进新来的男女流民,顾家所在的屋子也来了七八个人。
为了收纳下这些人,原本各沙户家沙榻间的走道统一被利用起来,如同顾家一样铺堆满沙子,成为了新的床榻供应给外来难民。
准确来讲,应该是北部的新族民。
聚集地里一下子多出了这么多人,本就满当的沙屋越发拥挤不堪,引得原住民们怨声载道。
同时,外来户们一无所有,每日消耗掉的食物与骆驼粪干也不是一个小数目。
见争议太大,北部安顿好流民后又迅速有了新的打算,那就是出使小队去南面的部落大量采买回粘液、粪干、冬株等各种过冬物品。
顾漠一心想买回植物粘液,以便建造属于他和陶水的屋子,听到这个消息当即就心动了。
但他也想起陶水曾经说过要同他一起去南边的事,不免又稍显犹豫,如今正值冬季中旬,天气还太冷,并不是能带她上路的好时候。
而比他还要开心的,当属陶水。
她这些日子渡水极少,可饶是如此,水位线也依旧一点一滴下降着,没有要回升的意思。
为此,找出原由提升井水位的事迫在眉睫。
“顾漠,咱们也去吧。”陶水握着顾漠的大手晃了晃,提醒他去报名。
想要去南边部落的男沙民莫名有很多,大家都遭了火难,家里物品烧掉不少,急需去物资充沛的地方进行购买补充,托小队的人带必然不如自己亲自去买。
陶水的杏眸水汪汪的,满眼都是期盼。
顾漠不忍心拂她的意,又担心冬季在荒野上赶路她会撑不下去,哄劝道:“外面冷得厉害,不然等天气暖和了,我们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