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原谦也到来了。
她虽受了伤,好在并不是那么严重,兴许是为了修复和沈元柔的关系,这位司寇大人硬是不许人搀扶,撑着坐在自己的位子上。
“去查,看看他到底接触过谁。”
“是,主子。”月痕领命便退下。
原谦见状,对一旁端坐着的女人笑着拱手道:“原某多谢沈太师昨日出手相救。”
“你好的倒是比我想的要快。”沈元柔不着痕迹地收回眸光,“司寇大人果然老当益壮。”
先前最忌讳被人提起年纪的原谦,此刻笑呵呵的:“沈太师谬赞了。”
原谦在黑熊的掌下保住性命,但她当时看得清楚,原谦的胳膊、腹部,都遍布着受伤程度不一的伤口。
见沈元柔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原谦笑着道:“沈太师,你我为同僚十余年,如今沈原两氏的关系……沈太师如何想?”
“不如何,”沈元柔侧眸看她,“原大人是想开了,觉得党争无用,要一心效忠陛下、利好朝堂了么?”
“哈哈哈,沈太师还是一如既往的幽默,”原谦望向远处原玉和裴寂的位子,“绝舟啊,你瞧着老身的嫡子如何?”
沈元柔敛着眉眼抿下一口茶:“贵公子勤勉好学,颇有才情。”
“老身那嫡子的心思全在这里了,竟能得沈太师如此之高的评价,可见太师看中。”
到底是官场上的场面话。
谁有不知晓,原谦盼着原玉顺利嫁入太子府,做太子殿下的正君。
“玉儿同样感念太师,昨日便同我说,今日,原某便厚着脸皮,借此来问问太师的意思。”见她没有应声,原谦不动声色地将话题扯了回来。
沈元柔实在不愿听她扯这些车轱辘话。
这些时日刑部忙得紧,先是先前郝琼贪污,有意陷害一事,而后便是复审、秋审,如今总算结案。
如今原谦却一副要拉拢她的模样,她当真要怀疑,这人是否是被那黑熊吓得脑子都跟着坏掉了。
“原大人若有心感谢,不如将心思放在朝堂政事,也比放我这好。”
沈元柔微笑着问:“徐州知州一事如何了?”
徐州知州此事做得实在太过,原谦为自保,安排好了手下人自导自演了这场戏。
这些都瞒不过沈元柔的眼睛。
但她没有拆穿原谦,仍是那副关切同僚的模样,询问原谦的打算。
“剩下的要看陛下的意思。”原谦淡笑。
一旁的裴寂默不作声地捧着茶盏。
袅袅茶气氤氲了他的眉眼,将温和清润的眼眸浸润潮湿。
他的眸光几乎都落在沈元柔的身上,自然也看到她同原谦交谈甚欢。
他莫名酸涩起来。
刚刚他重金买的消息,秘密送到了他的手中。
徐州知州是原谦的人,那么她们陷害母亲,又是否是原谦授意?
想来是如此的,她们裴家在徐州一家独大,只手遮天数十年,若非上头有人授意,哪怕是新上任的知州,也是不能如此的。
可偏偏裴家被陷害,就这样倒了,如此一来,首先接触到裴家家私的是刑部,这些豺狼又会昧下多少呢?
母亲的死没有那么简单,他是要为母亲报仇的。
可如果沈元柔要留下原谦呢。
太师与司寇重新交好,这是一件有利于朝堂、国家的事。
裴寂望着茶盏中浮浮沉沉的芽叶:“抱歉,我不能……”
裴寂突然不想顾全大局了,牺牲在她们权力斗争之中的,是他的母亲啊。
退一步来说,他又如何不是因为朝堂权力斗争,失去了至亲,落到眼下的田地,裴寂无法看着原谦,在初见她的那一刻,恨意和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