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时宁站在梅树下,手中拿着剪子,默然绞下几枝开得最好的梅花。
“这样啊,那待会我去见他。”
她没想到季雪燃还会主动想见她。
赵时宁想到他被囚禁的惨状,觉得季雪燃有些可怜,但自始至终又没打算放过他。
在这梦中十年,赵时宁相当于从十八岁到了二十八岁,她真真切切的体会过了一会,也不再是什么懵懂无知的小姑娘。
这十年杀戮,背叛,争斗,她见过太多次,心肠越来越冷硬,也对这里的一切腻烦了。
在暗牢那次,赵时宁本想着将假丈夫杀了,总归她已经玩腻,打算离开。
还好季雪燃来了。
赵时宁意识到这是个机会。
她其实是不该耽误他的,总归年幼时是他救了她。
入梦前她也曾信誓旦旦说过,不会去伤害他,不会做恩将仇报的事,她不要去成为一个毫无底线不择手段的坏人。
可现在。
她有在害他吗?
她既没有要他的命,更没有对他用酷刑,怎么能说是害他呢?
再者,当坏人也没什么不好的。
若不是这是围绕她而运行的梦,她早就因为自己的心软死很多次。
她对她的所作所为,心安理得。
赵时宁将剪刀递给身后的侍女,捧着怀中的一捧绿梅,就这样去见暗牢里的季雪燃。
她慢悠悠地踩过砖石,雪停了,屋檐上的积雪还在,太阳下融化的雪水像是永不停息的雨。
每次见到季雪燃,好像都在冬天。
赵时宁其实是喜欢他的,她以前的心愿就是娶个季雪燃这种样貌出众,又温柔体贴,还擅长洗衣做饭的男人。
以后哪怕她落魄了,飞升失败修为全废,季雪燃这种性格也会对她不离不弃,心甘情愿守着她。
更别提他对她有过救命之恩。
因着此,赵时宁愿意在他身上多花些心思。
她安安静静想了一路,到了暗牢门前,理了理雪色的襦裙,微红的唇微微上扬抿出弧度,漆黑的眸里的情绪变得柔软,在阳光下眼瞳变得略带些灰色,显得有些冷漠。
“季雪燃,快来看我给你带来的花。”
赵时宁单手推开了门,怀中捧着绿梅,眼眸弯弯,快步走进了暗牢的黑暗中。
季雪燃还是终日打坐的姿势,念着不知重复多少遍的经文,听到是熟悉的声音,他呼吸猛的窒住,默念经文顿时忘了下一句该是什么。
“你主动要见我,是想好了吗?你要是不愿意也千万别逼迫自己,我可不想强人所难。”
赵时宁坐到了他身边,怀中还抱着那捧梅花。
季雪燃闻到了浓郁的梅香,他缓缓睁开双眸,视线落向她怀中模糊的绿意,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赵时宁却明白了他的答案。
“没关系,我愿意等到你愿意的那天。”
赵时宁将怀中的几枝梅花搁在了地上,利落起身就要离开。
“……别走。”
季雪燃的声音很轻,门没有关,风往屋里灌,他这埋在风声里,随时在消散。
赵时宁脚步一顿,却没有停下。
随后她听见铁链相撞的声音,随后已被季雪燃从身后紧紧抱住。
“别走。”
季雪燃又重复了一遍。
他身体孱弱瘦削但却高挑,她的影子与他的完全融为一体,不分彼此。
赵时宁转过了身,踮起脚,吻住了她觊觎已久的唇。
季雪燃没有躲开,也没有回应。
他坏掉的眼睛只能看见模糊的重影,他没有低头望她,没有焦距的眼睛茫然地望着黑压压的墙体,在被囚禁的这段时日里,他惧怕着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