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远之语调温柔,说出来的话却如同晴天霹雳般让萧子衿一时没了反应。
“我猜,叶大少同太子妃所做的交易……云公子其实早知道了吧?”
“否则在叶家时又为何对一直跟在太子妃身旁的席书多有顾虑?想来云公子早便知道沉渊楼背后的主人是谁吧?”
萧子衿不可置信地看向云清:“云清——?!”
在他惊愕难以置信的目光下,云清既没有反驳,也没有承认,只沉默着垂着眼,无声默认了季远之的猜测。
碰——
茶盘中的茶杯和茶壶齐刷刷掉在了地上,秦筝却连反应都没有,只愣在门口,怔怔盯着默不作声的云清,无法相信地艰难发出了声:“你说什么?!”
云清没敢抬眼,低垂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下巴抵在胸口处,看不见脸上的表情。
“是,我知道沉渊楼背后是文绮——她是我们林寨的救命恩人。”
“陈家血案之后,席书带着伤重的她四处躲藏到了西南。我们林寨里的人本想赶她走的,谁都怕惹祸上身,哪怕再怎么擅长使毒使蛊,寨子里总的也没多少人。去赶她走的那晚,我阿父发现她带着的信物就是早年族人们因为饥荒南迁,受到一个姑娘帮助后他们留给对方的。”
“于是,寨子里的乡亲们把她藏了起来,就像她当初把自己行囊里剩下的粮食分给乡亲们的时候一样。”
他抬起头,眼眶通红,鼻子泛酸,哑声问:“怎么会那么巧?这个间接害死了阿舟的人,怎么会是我曾经的救命恩人呢?”
秦筝三两步上前一巴掌“啪”地甩在了他脸上,云清避都不避地挨了这一掌:“你为什么不说啊?!你为什么不和阿哥说?!你就算,就算是警告他都行啊……”说着秦筝低了声音,哽咽不已。
萧子衿沉默良久,才涩然问:“叶净劫杀他的事情你一开始就知道?”
云清摇了摇头,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阿父阿母都知道,独独瞒着我。你知道那些杀他的人是哪来的吗?是我的族人,是我亲如兄弟的族人。”
即便是时至今日,云清都记得当初得知消息的自己的暴怒。
他气冲冲地去找他的父亲和母亲对峙。
父亲却叹气告诉他:“阿清,那是我们曾经欠她的。”
她曾用几十个白馍馍救下了险些饿死的林寨族人,于是多年之后,林寨族人供她差遣,哪怕知道她是为了复仇。
云清曾经对文绮并没什么意见,反正便是家中多口饭,不是什么大事儿。
他偶尔在寨子里看到对方,也能心平气和地同对方打招呼,凑上前看对方在做什么。
文绮平日里并不怎么说话,只喜欢安静地坐在池子边,看着水下的游鱼来回穿梭,表情沉郁。
云清便在母亲的示意下去陪她聊聊天,偶尔也会说到叶舟。
他总眉飞色舞地描述对方有多好,他多喜欢,却不知道文绮看着他是否心里有些许的愧疚和不忍。
只是无论如何,这把旧刀最终还是落在了他最爱的人身上,一剑封喉。
从此世上再无沉舟剑……也没了暮云笛。
他也不再回家。
“我回了岭东,无论如何,一切最初的起点就是叶净,”云清恶狠狠道,“我要让他偿命。”
“叶家如今已同沉渊楼两清,席书也早已离开,叶净武功不行,杀他本来应该是轻而易举的,可是——”云清笑起来,眼泪却不自觉顺着脸颊掉下,“那夜我守在叶净房梁上,正盘算着杀他的时机,阿舟的人却给我送了一封信。”
他在一瞬间的茫然后打开了那封叶舟留下的信——
许久不见,小云清。
如果你看到这封信的话,那代表我应该是死了。不过不必为我难过,生死有命,聚散有时,不负之即可,我前半生轰轰烈烈,也算活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