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带横出一截劲瘦的腰腹,之下便是两条修长有力的腿。
纵然他坐,她站,甚至需要仰视她,琥珀色的眼睛依然带有淡淡压迫。
像是在审人犯。
少女垂下头,嘟囔了一句:“你好凶啊。”
沈砚微微不解。
他几时凶她了吗?
她裹着他的宽袍,显得很是娇小,但其实她的身形并不矮,比例在女人堆里甚至称得上出挑。
不知为何,每每他看见她嚣张,便会生出些欺负她的心思,每每他见她可怜,便又会溢出些莫名其妙的保护欲。
他轻叹一声,把声音放得更轻了些。
“为什么自作主张?”
宁沅垂着头,没有做声,悄悄拿眼去瞥面前的男人,却见他仍颇有耐心地等着她的回答。
“……一定要说吗?”
她看起来有些不情愿。
沈砚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我只是想知道你的想法。”
“我……”
宁沅抿了抿唇,望向男人那张淡漠斯文的脸。
纵然褪去了那身清冷矜贵的外袍,他依然高高在上,如坐云端,俯瞰着世人的欢心悲苦,从中权衡出最合时宜的法子。
可合时宜,却不代表合心意。
这样不沾世俗尘埃之人,真的会懂她的那些小情绪吗?
“你……你还记得皇后娘娘千秋节时,你曾目睹我挣扎求救吗?”
两人对上目光,她从无声中读出他的答案。
“自然记得。”
她甚至可以想象到他的语气。
“虽然你救了我,且处置得很是妥帖。”她皱着小脸,鼓起勇气道,“可是,可是……倘若可以,我更想有一个人省去诸多算计与权衡,义无反顾地救我一遭。”
“今日见她,我想她亦是如此。”
“那你可想过后果?”
他始终注视着她。
“若你暴露了身份,你的名声怎么办?长公主对你记恨发难怎么办?没有十足的证据去处置赵之桓怎么办?还有……我若再来迟些,你被水呛死怎么办?”
“可你说的这一切都不曾发生呀。”
“为了不被人认出来,我特地在脸上抹了土,又与平日在人前的性子全然不同,栽进水里之前,我特意腾了只手握竿子,那些小姐已然被我说动了……你若不来的话,我也会被岸上的众人救起来。”
“今日长公主的人就混在那些姑娘里,我栽入水中,便是被人推了一把,我可以为人证。想来待那小姐缓过来时亦会说明这一点,只消调查审问,便可剥茧而出。”
是可问,可查,但量刑呢?
府中下人推人落水和欲对官家闺秀实施**之事,性质可全然不同,前者对长公主而言,最多不过是看管不力。
沈砚纵想至此,却仍缄默不语,并未再继续问下去。
宁沅的话反倒点醒了他。
他既预见长公主会再行阴诡之事,却放任它发生,将计就计,好借此为她再添一道罪名。
权衡之下,难免会有牺牲。
可没有人是合该被用来牺牲的。
宁沅越说越委屈。
“我会义无反顾地去救她……也是希望会有这样的一个人,视我的安危远重于一切。”
“那时候……我被牢牢捆死,丢去刺骨的河水里,你就是这样待我的呀。”
她抿住唇,看向他。
“非要说的话,我是和你学的。”
昏黄的烛火在她脸庞铺上一层暖光,双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