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太宰治说起美丽的女孩和她的红舞鞋。
可怜又可恨的女孩总是穿着她昂贵的红色舞鞋来到教堂跳舞,陶醉又高傲。某一天,神秘的士兵出现夸赞着她的舞鞋,自那之后,舞鞋就再也无法脱下。
舞鞋带着她不停地跳着舞,日日夜夜,黄昏与清晨,穿过黑夜的田野和落雨的草地,荆棘划过她的身体,留下伤痕。
她无奈的错过养母的葬礼,跳的筋疲力尽,但她无法停止。
最后她请求屠夫砍下她的双脚,被砍下的双脚永远跳着舞。
相泽遥:“……这真的是给小朋友听的童话吗?”
怎么觉得这么荒诞无稽呢?
像是一个没有逻辑的恐怖故事,夜晚无人之处忽然响起的幼儿歌谣,而孤独的旅人将在那样的歌谣里迷失方向,最后落入绝望的陷阱。
“因为故事的结局是,她得到神明的宽恕,得到了救赎。怎么样,这个结局是不是就适合小孩了?”
太宰治轻轻笑了,声音里是相泽遥永远听不懂的情绪,“所有可怖的故事,只要加上一个光明的结局,之前的所有痛苦都可以一笔勾销。”
相泽遥:“那太宰先生,你喜欢这个结局吗?”
“这个世界上没有神明,所谓的救赎……根本不存在吧。”太宰治回答。
“那真是遗憾——不过这个世界上也根本不存在穿上就脱不下的鞋子吧,虚假的故事也不必在意逻辑。”
“……也是啊。”太宰治放松了身体,转过身,相对无言,他垂眸看着相泽遥,鸢色的眼里带着微微的光亮。脖颈上柔软的绷带似乎在某一瞬间变成坚固的枷锁,将他困住,直到灵魂也一同碎裂。
相泽遥忽然觉得有些难以呼吸,他有些急促的将手放在太宰治的心口,也不管对方轻轻颤抖了一下的身体。他感觉到对方心口的跳动。
人类的心脏跳动,代表他依然活着。
——活下去……作为人类……活下去——
一个声音在相泽遥的脑子里响起,有点像太宰治的声音,却似乎隔着浓浓的烟雾,很遥远。
他的太宰先生很孤独,相泽遥意识到这点。不对,准确来说,相泽遥早就意识到了,但直到这一刻,他才稍微触及到了那份静默。
“所以太宰先生,活到现在的你找到那个意义了吗?”相泽遥问。
“这个嘛……”太宰治伸手遮住相泽遥的眼睛,就像年幼时候相泽遥遮住他的一样。
“我已经不再去思考这个问题,现在的我很满意如今侦探社的生活。”
“所以,早点睡吧。”
相泽遥握住对方的手,靠的很近,没有一点暧昧的气氛。像是同样寒冷的人拥抱在一起,却无法温暖对方。
“您一直都是痛苦的吧?”
“没有哦。”太宰治回答。
相泽遥闻到谎言的气息。
他想,太宰治真的很爱说谎。
他的谎言是柔软的天鹅绒,包裹在尖锐的真相上,似乎天生就该被人所拥抱。他不开心,却总在笑,谎言将他给人的感觉变成没心没肺的模样,借此埋葬真实的自我。
也许会很累吧。
但不管怎样,明天都会如期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