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月望了一圈,问道:“看到罗琳姐和小屿了吗?”
李垚摇头,“后来太乱了,大家都冲散了,我们几个也是陆陆续续聚齐的。我们守在这里好久了,没看到其他队员,有些应该已经在前面护着早期逃出来的基地人员走了,有些可能还在后面……”
桑月想起罗琳突然中断的通讯,又想起那被怪物碾碎的列车,颤着手拿出通讯器,又拨了一遍,已经彻底联络不上了。
旁边几人也听到这个忙音,程峥平道:“今晚太乱了,我们一路沟通,汇报路况,有些人的通讯器弄丢了,有些摔坏或者没电了,可能罗琳她们的也是弄丢或者没电了……”
桑月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几人继续在桥头等待。
岂料这个时候,程峥平忽然惊呼起来,目光惊骇地望着长桥的方向。
桑月抬头望去,只见波涛汹涌的海面上突然窜出一个高约数十丈,粗如擎天柱一样的巨大海蛇一样的怪物。那怪物有着数个头颅以及十数个身体,那些灵活如触手一样的身体,抬起、压下,然后他们眼睁睁地看着曾经牢固无比的钢铁长桥,如脆弱的竹签一般,被拦腰折断。
伴随着众人的怒吼与尖叫声,折断的桥体缓缓坠入了水里,砸起巨大的浪花和漩涡……
桥上还未来得及通过的汽车,失控、碰撞,然后像是一个个方块石头一样,跟着桥体,慢慢没入了海水里……
李垚怔怔地望着这一幕,两眼发红,嘴里喃喃道:“完了,全完了……”
桑月眼眶也是一酸,声音哽咽:“罗琳姐和小屿他们……”
她望着长桥对岸正在明明灭灭的灯火,想起西谷基地沦陷的那一次,顾晓月趴在闻人昱怀里哭着:家没了。
是的,家没了。
“队长,你的手……我给你包扎一下。”
桑月眼眶微红,拿着药和纱布走过来。
在目睹海上长桥垮塌,已然束手无策后,夜越来越深,是否有其他未知的危险他们也不能确定,一行十来人只能选择离开此地,继续前行。
在终于离海岸极远距离以后,他们在一处荒废的民居里歇下来。
因为巫择受伤,主动要求隔离,所以他单独一栋屋子。
桑月记着以前自己隔离时,是巫队长看护,于是提出这次自己过来守着他。其他人情绪低落,神色疲倦,见这会儿有人自告奋勇,自然没意见。
唐博士张了张口,大概是觉得自己似乎找不到立场劝阻,最终也没说什么,只深深看了桑月一眼。
屋内。
巫择吃了点干粮后,精神尚可,伤口处虽然血糊糊的,但看着暂时还未腐烂。见桑月红着眼沉默地给自己处理伤口,他黑眸凝视着她眼里越聚越多的水光,面色反而比她平静,淡淡道:“又不是你被咬了,哭什么?”
桑月帮他将伤处清理干净,涂抹完药物,这才抬手抹了一把眼泪,“要是……要是你变成丧尸了怎么办啊?”
巫择静静地盯了她一会儿,接着,把腰间的枪拔了出来,往她面前一递,“用这个。”
“什、什么?”桑月呆了呆,没敢接那把枪。
“拿好。”巫队长将枪塞入她手里,沉声道:“若我开始变异,你就拿着这个……杀了我。”
桑月的手一抖,枪差点掉地上。
巫队长抬手将她的手连同枪一起按住,黑眸深邃,直直地盯着她,语声低沉:“听到了吗?桑月。”
桑月的眼泪又开始不争气地往下流。
为什么要这样。
他怎么可以将杀人说得那么轻松。
人又不是机器,会有感情,会……不舍。
他怎么能可以如此干脆利落,怎么能这样……
桑月握着枪,闷不作声地靠墙坐在角落里,眼泪默默地流着,一边流一边用手抹。
巫队长也在一旁坐下休息,偶尔掀起眼皮静静地盯着她看一会儿,但两人不再说话。屋内气氛沉闷压抑,屋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桑月将脑袋埋在膝盖上,听着雨声,渐渐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