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其实跟父母长得不是很像，小时候还被讨厌的大人调侃过「怎么跟爸爸妈妈一点都不像啊」，跟小孩子是从垃圾桶捡回去的传言结合在一起还曾经使他伤心了那么好一会。于是有感而发随口回了一句：“那挺好。”

佐久早圣臣端起杯子，瞥他一眼，继续道，“她跟父亲比较像。”

哦。

他又说，“特别是他年轻的时候。”

嗯。

佐久早将杯子放回桌面，瓷质材料与玻璃碰撞出一声轻响，眉头稍稍挤出了点褶皱，“他们小时候更像。”

古森元也当时还没有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因为刚刚他觉得由于晚饭吃得太饱而肠胃稍稍有点不适所以走了下神。直到他不小心瞥过去对上了自家表弟大写着「不开心」的眼神，其中还掺杂着那么点类似于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古森当即灵光一闪，一个可怕的念头罪恶地冒出了芽坠在心头颤了颤，促使他试探性地循着刚刚的话题展现了自己的求知欲来验证这个猜想：“你怎么知道的？”

“我看了照片。”古森听见他矜持而平静地这般说道，“阿姨带我看了家里的照片墙。”

那个念头越发成型了，它嫩生生的小芽苗开始抽长，探出了黄绿色的细叶子。

古森觉得自己的嗓声因为过份激动而有点微微颤抖着。但好在佐久早并没有在意，他难得有这种耐心极其配合地继续解答他的疑惑。

“阿姨主动提出的。”

古森突然联想到了「我本想狠狠拒绝他。但他给的实在太多了」的名场面，自动帮他补充了后半句：所以我也不好拒绝。

“没有。叔叔说要谢谢我。”

对于古森的连环问题，佐久早适当性地按照自己往常性格露出了一点对于他的八卦多话而感到的不耐烦，“和音给我新拆了一套碗筷——是墨绿色的。”

古森死命压制住自己想要上扬的嘴角，装出一副识眼色且遗憾的样子，悻悻表示自己不会再问了。

果不其然佐久早对他这种半途而废的行为用眼神表示了不满的谴责。而古森也终于从他的脸上琢磨出了那么点言不由衷的意味，跟自己的猜想完美应和。

——这个人，果然是想要炫耀吧。

虽然他很少会有这种「幼稚」的举动。

但之所以说是「很少」，说明曾也是有过的。

在少之又少的相关记忆里，佐久早国小时曾经在队友的起哄中展现了自己手腕变态般的柔软度，在周围一堆人「好厉害」、「真可怕」的惊叹中，佐久早冷静的面容上是「你们真是大惊小怪」的意思，大概也只有古森能够品出他眼角那一点几不可察的得意和兴奋。

其实古森是还蛮想让他吃个瘪的，“专属的碗筷吗？专门为你准备的吗还是……”他像是才想起佐久早刚刚的「不耐烦」，急急打住了话头，“我不问了不问了。”

佐久早话到嘴边又给生生憋了回去，梗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十几岁的年纪情绪控制总归还是稚嫩的，烦闷的气味便有些控制不住了。

古森元也在心里乐不可支但面上半点不显，在佐久早圣臣第三次举起杯子喝水，第四次偷偷拿眼神瞟自己。以及第二次欲言又止的时候，大发慈悲地用挠心挠肺的语气问：“不行我还是好想知道，小臣你跟我说说呗。”

“啧。”佐久早理了理并不皱的袖角，再将桌上杯子调整了一下位子，把杯把口转成方便伸手去拿的角度。

你就装吧。

古森觉得但凡自己脾气暴一点，在他装模作样的这点时间里就会说出「算了我也不是很感兴趣」这样的诛心话。

“她家的碗筷是按颜色分属的，一人一套，”佐久早顿了顿，“同系列还剩了一套，和音就给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