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杯水也要等十分钟,云颂不知道霍宗池找他来是为了报复还是给自己找气受。
上午云颂还在这里见到林景声,霍宗池让他滚,现在呢,因为她们不在,霍宗池才让他进门的吗?
云颂忽地燃起奇怪的感觉,他有点不明白霍宗池到底想做什么了。
“别看了,”霍宗池准备上楼,叫上云颂一起,“你该洗洗你身上的味道。”
云颂心里一惊,脸颊蓦地发红,趁霍宗池转身之际他抬手闻了下自己身上想也知道会有,他出了那么多汗。
臊眉耷眼地跟着上楼,这点倒没再表现矜持,云颂借用了他的浴室一幢面积大过头的别墅,怎么都有多余的为客人准备的房间,是霍宗池一定要他留下,云颂也想使自己在必要时候显得体面。
洗完澡后云颂尴尬发现他并没有带可换的衣服,东找西找,只能找到一件味道清香的浴袍披在身上。
霍宗池又抽过了烟,身上的烟味比刚才更重。
他坐在办公椅上欣赏闯入这间卧室后,手足无措的云颂,他那么自然地使用了浴室里唯一一件浴袍,尽管并不合身。
它让云颂的胸脯展露一片,胜雪的白色皮肤晃眼,云颂湿漉漉的头发滴下的水正顺着锁骨处往下流。
霍宗池把他从头看到脚,突然嘲弄地一笑,“我真是不明白,当年你为什么会喜欢我这种乡下来的人。”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莫名其妙的感慨涌上心头,他应该再痛恨一点,让云颂把衣服全部脱光来羞辱,但也许是喝了酒,现在又实在太晚的缘故,他竟只觉得疲惫,和荒唐。
竟然会觉得,暖光灯照下,眼前情景令人生厌的程度被严重削弱。
非要说起来,此时此刻的云颂,也是一头雾水。
为什么吗?云颂也不知道。
是在他曾经不论跟霍宗池说什么都不会被打断的包容下喜欢的吗?
他才十八岁,在付家没有一点自由,会喜欢上霍宗池,云颂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云颂也开始动摇了呢。
霍宗池以前从来没有这么直白面对过他的感情。
他知道云颂喜欢他,但给的唯一回应是拒绝。
再将记忆放大,霍宗池曾经的表现明显透出,被云颂喜欢是他人生最大错误。
现在这么说,是因为云颂这幅样子看起来依旧不值钱,所以拿出他不堪过往里的“喜欢”来嘲笑,也算作复仇计划的一部分吗。
“谢谢你的浴袍,”思量再三,云颂决定当做没听到,像霍宗池以前做的那样。
这个问题霍宗池早就给出过答案,那不会是喜欢,他自己说的。
“不过,我没有合适的衣服穿。”
“你可以不穿,”霍宗池说。
云颂裹紧浴袍,又问:“我睡在什么地方呢”?
没有得到理想的回应,霍宗池的心情变得十分糟糕,“这里没有意大利运回的高级软卧,委屈你将就一晚。”
云颂终于忍不住地皱起了眉,问:“可以不要说这样的话吗?”
霍宗池突然站起身问:“你在生气?”
云颂抬头看他,说:“你看见也知道了我现在的情况,我和付家已经没有关系,从前那些东西对我来说像过眼云烟一样全都消失了,如你所说我早就没有挑剔那些的资格……如果你不想见到我,我现在就可以走。”
“过眼云烟?”
霍宗池像听见什么不可置信的话,“好一个过眼云烟,看来这几年,付少爷过得真是不错呀。”
他怒极反笑,道:“我怎么会不愿意见到你?坐牢的几年,我经常想起你。”
坐牢。
这个词一从霍宗池嘴里出来,云颂就像被定住,在霍宗池的视线下无法动弹。
“其实这么多年了,想什么都快想通了,只有一件事,我想不通。”
“当年,明明只要你点头不再纠缠我,付习州就不会让人在霍舒玉的车上做手脚,她们是不会出车祸的。”
“我进监狱的那一年,霍舒玉想帮我疏通关系,她跑了很多个地方,见人,求人,可是呢,没有用,她的孩子也流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