裳,在门口第二层柜子里找到钥匙,出了门。
他来重庆以后,还没真正旅行过。
天气还是很热,但比那天中午好多了,出了小区没走几分钟就有公交站,他对照着手机上的地图,上了公交。
公交换乘,转了两辆公交,又走了十几分钟,他抬头打量了面前高大精美的建筑一会儿,抬步走了进去。
没进过殡仪馆的人可能对这种地方有刻板印象,阴森、恐怖、鬼气森森。
但其实这里很干净,大堂装修精美,是中式的典雅风格,顶端的灯光明亮,长长的柜台后工作人员们服务耐心温和,大厅门口有指示牌,清清楚楚标记着每一个地点的方向,和寻常的服务厅没什么分别,甚至更加宽敞精致。
他看了指示牌,抬步向里边走去。
里边人不多,偶尔会遇见家属,都很安静。
再往里,他看到了标志牌,停了步。
旁边有休息厅,里边用了暖色调装修,灯光也是暖的,沙发里有几个人坐着,穿着黑衣裳,低着头,在低声哭。
他静静站着,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快四点半了。
这真是一个很神奇的地方,很静,他进来以后就觉得心里很静,人生到尽头都要来这里,死后人人都一样。
楚蘅每天都在这样的地方工作,这里没有生离,只有死别。入殓师一天见到的遗体,可能比一般人一辈子见到的都多。
走廊尽头的门打开了,里边走出了走出了个人,那人身后的门里站着两三个穿白大褂的人,带着口罩和帽子,看不清脸。
其中一个看到缪溪,随后愣了一下,随后,向他的方向走了两步。
缪溪弯起眼睛,站直身,向他张开双臂,坐了个拥抱的姿势。
那人却停了步。
清清静静的走廊里,那双沉静的眸子隔着十几步望着缪溪,看不清情绪。
片刻后,他对缪溪摇了摇头,手稍微向下压,坐了个等待的手势,随后那扇门关了。
那么短短的几个动作,缪溪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那个穿着白袍的人不同于其他任何职业给他带来的印象,沉静、神秘,非常特别。
缪溪后知后觉,大概猜到自己出现在这里并不合适,看了眼那扇门,转身离开了。
外边阳光依然灿烂,暖意重新将他包裹,他才察觉自己刚刚有点冷。
他出了大门,找了个阴凉处站着,低头给楚蘅发了消息。
他蹲在地上,打了三局保卫萝卜,身后有人叫他的名字。
“缪溪。”
缪溪太投入,被吓了一跳,萝卜被啃了一口。
他转头,顺着那双修长的长腿向上看,楚蘅正站在他的身旁,穿着常服,正低头看着他。
他脚蹲麻了,费力站起来,跺了跺脚,说:“你下班了?”
“嗯。”
缪溪站直身,说:“我今晚想出去玩,来等你下班,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楚蘅依然是一身黑衣裳,头上戴着个鸭舌帽,额发微微被压在眼前。
“没有。”他低声说。
今天楚蘅没开车,两个人一起往公交站走,黄桷树阴遮了两个人的影子,这里很静,没有车辆鸣笛,也没什么人声喧哗,偶有虫鸣,也是蔫巴巴的,偶尔叫唤那么一两声。
“你那会儿在忙吗?”缪溪踩着地上的光斑,随口问。
“你是怎么进去的?”楚蘅一只手半插在口袋里,略长的头发遮着眼,说话没什么起伏的时候,那种莫名的阴郁感就又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