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之前咬走了包子。
侧脸张贴,微凉,两个人距离太近,段乐安觉得凌以川的唇碰到了自己的嘴巴,触感有点软。
他怔住,心里慌了一瞬,停在了路边,抬头看他。
凌以川却避开了他的目光,把包子吃进嘴里,在腮边鼓了一个小包,慢慢嚼着。
他一定不是故意的,如果刻意提及太尴尬了,他勉强压下慌乱,又控制不住舔了下唇角。
段乐安把包子递到他面前:“分给你一半。”
凌以川:“……”
搭在他肩上的手反复蜷起,又放开,最终,他咽下嘴里那个小包子,低下头,咬了第二个包子,只咬了一半。
他以为段乐安会不满,但男孩儿很自然地吃了剩下的一半。
包子不大,吃得很快。
冬季朝阳升起,洒落冰城,洒落这座拥有七十余座教堂的城市。
清晨路边,呼吸间都是雾气,两个人分了一袋包子,在它们完全凉掉之前全部吃光。
烟已经燃尽了,凌以川扔掉了烟蒂,揽着他的肩过马路,唇角轻扬着:“考完试就是周六,出来陪我玩吧。”
段乐安:“好。”
凌以川笑容弧度更大了一些,说:“那放学等我……”
“段乐安。”
两个人同时停步,向后看,马思聪走了过来。
“吃饭了吗?”男生扫了凌以川一眼,稍微点了下头,与两人并排走,问段乐安:“昨天睡得很早吗?”
段乐安:“……”
他有点局促和尴尬,昨天他是故意没回复对方消息的。
“我……”
“我说……”凌以川打断了他的话音,微挑着眉,开口道:“你闲的没事问这个干嘛?”
马思聪扫他一眼,语气淡淡:“我昨天和他聊着天,他就消失了,我随口问一下不可以?这又关你什么事?”
凌以川:“……”
他沉默了。
段乐安转头看他,就见男生轻抿着唇,他嘴上的伤还没好,结的痂还没掉,莫名有一种病弱感,目光沉郁,让人有点压力。
“你回他消息,不回我的?”凌以川语气不好。
“他爱回谁的回谁的,班长还能管到别人家里吗?”马思聪有点讥讽。
凌以川并没理他,凑到段乐安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轻说:“我不管,你必须把我设置为优先级,否则我会收回小木屋的使用权。”
段乐安:“……”
考场安静,每一个位置都拉得足够远。
段乐安坐在最后一排,最靠窗的位置,末位。
这应该是他以后经常来的地方。
阳光慢慢爬上雪白的试卷,亮得刺眼,上边干净整洁,他写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他望着卷子发呆,想起早上那两个新同学问自己的话。
为什么不回消息?
可他的确每天晚上独个儿待着的时候都很难集中注意力,就像有什么东西坠着他一样,无形、很沉、很重,拖着他慢慢陷入黑色深渊,那个粘稠的、肮脏的、令人无法喘息的深渊。
休学在家的那两个月里,他始终挣扎在这样的状态里,他觉得自己快疯了,可他谁也不能诉说,不能对爸妈说,因为他们会伤心,不能对朋友说,因为他没有朋友。
他试图自救,一遍一遍告诉自己自己很棒,经历这些不是自己的错,可那种情绪很快又会将这个想法推翻。
他在跟自己打架,满身疲惫,心中一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