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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可我爹说……”他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

自他开始读书起,他的父亲便时时与他说起祖父的几位徒弟是如何厉害,他应该朝着他们努力靠近。

他的案桌前总能收到西涯先生最新的诗集,或是邃庵先生在山西的功绩表彰文,又或是东山先生在兵书的手段,再不济也是伯伯们为官一方的清廉政绩,所有人都跟他说你要成为他们,超越他们。

他的人生充满了别人的痕迹。

可今日,有人和他说‘你就是你自己’。

——做自己。

是了,那些优秀的人各有不同,只有平庸之辈才会亦趋亦步,企图复制他们的人生。

这一瞬间,一直藏在他心中的心结,在此刻豁然开朗,不复存在。

他没有西涯先生的文采,邃庵先生的魄力,东山先生的敏锐,但他也是足够耐心,足够认真的人啊。

“怎么了?”江芸芸见他盯着自己沉默,揉了揉脸,“没擦干净嘴?”

“我第一眼见到你便觉得你是不一样的。”他上前一步,激动地握着江芸芸的手。

江芸芸呆在原地,抬眸去看他。

“你真厉害!”黎循传毫不吝啬地夸道,“我果然没看错你。”

江芸芸更加迷茫。

——刚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黎循传只是看着她笑,继续刚才的话题。

“反正祖父对谁都是一视同仁的严格,而且像你这般厉害的,祖父只会更加严格。”

江芸芸叹气。

“但我觉得祖父考察你这次的功课,应该不是寻常的考教。”黎循传摸着下巴,喃喃自语。

—— ——

“所以黎小公子觉得他的字是过不了黎公那一关的?”

江苍写好一篇策论,正闭眼小憩,手指慢条斯理地拨弄着琉璃念珠。

他每日要学到人定,整个院子也因此灯火通明,宛若白昼,可即便这样,他每次读好书,还是觉得眼睛格外酸疼。

晨墨用滚烫的毛巾浸染了中药汁水,小心翼翼地覆在他的眼睛上,手指按照大夫说的办法,轻轻按着他的穴位。

“是,那字确实不太行,一笔一划,笔直死板,哪里比得上大公子当年刚练字时的灵气。”晚毫站在下面,低眉顺眼说道。

屋内沉默了半晌。

烛火被不知从哪里飘进来的风吹得晃动了一下,照得江苍本就苍白消瘦的脸颊也跟着明暗闪烁着。

“黎小公子为何如此断定?”不知道过了多久,江苍波澜不惊地继续问道。

晚毫悄悄看了一眼大公子,琢磨不出他到底想要听什么,便只是含糊说道:“大概是这个字真的不太好看,大公子昨日不是也说这字宛若稚子提笔难登大雅之堂吗。”

江苍嘴角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