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
也会说,不可能知道被欺负,也装作不知道。
这让曲榛宁心里忽然泛起一股酸酸的热流,他有点心疼,也生出一些委屈。
心疼在于,这里有一个真正关心他的人,正等着他倾诉,却还要小心翼翼地照顾他的情绪。
而委屈又是,他终于意识到自己不必压着那些难过,可以找一个人告状,而那个人无论如何总会站在自己这边。
一直以来,什么愿望都会满足,什么期待都不会落空。
谈迟就是这样对待他的。
曲榛宁忽然就产生了强烈的倾诉欲望,想要把自己受到的委屈都告诉谈迟。
“小谈叔叔,你说得没错,我昨天本来是约了人的……我、我谈恋爱了,最近。”
跟蒋尚戎的这段经历构成简单,没有多复杂的内容,从相识至今寥寥数语就可概括。
曲榛宁讲完还不够,又提到了之前在学校的两次交往,有些颓然地趴在桌子上,“我要搞不懂了,什么是恋爱啊,我以为交往在一起就算是了,大家好像都是那样,可是最后我好像并没有很喜欢他们,他们也没有真的在喜欢我。”
谈迟垂下的眼眸轻轻抬了下,状似不经意地观察曲榛宁的神情。
不过曲榛宁并没有注意到,还在说,“我昨天真的很失望,为什么要骗我啊,明明又不是真的喜欢我,为什么嘴上却能说得那么好听。”
说这些话的时候,曲榛宁是真的在抱怨,在伤心,也无疑鼓足了勇气。
他会跟谈迟分享生活分享心情,但并不真正喜欢剖析自己。
完全地敞开心扉意味着将弱点展现出来,对着最亲近的人分享不好的经历,会不会也让对方察觉到自己的缺点和不足呢?
比如很好骗,很随便,很稀里糊涂,很没有立场。
曲榛宁不想给谈迟留下这样的印象,但他又忍不住想要谈迟都知道。
好在,谈迟听得很认真。
“小谈叔叔,下次我不会再这么草率了,我会确定真的是我喜欢的人,才会跟他交往。”
闻言,沉默了很久的谈迟问:“怎么确定真的是你喜欢的人?”
仿佛谈迟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曲榛宁直言不讳:“我又不是傻子,喜欢和不喜欢我还是分得清的啊。举个例子,真正喜欢的,比如说……你啊。”
谈迟握着杯子的手神经质地抽了一下。
曲榛宁当然有点不好意思,但对谈迟表白,又不是恋爱,他说了那么多,暴露自己很多缺点,要赶紧向谈迟撒娇以挽回自己在对方心目中的形象。
这种行为不亚于小孩子做错事后跟大人撒娇耍赖,曲榛宁小时候摔碎爷爷名贵的茶壶,也是说着“最喜欢爷爷了”,来躲避责骂的。
这是他惯用的手段。
平时谈迟都看得出来,然而今天却没有笑着说“你就卖乖吧”。
曲榛宁想了想,觉得谈迟是觉得无聊了,他说的那些事实在没什么养分,对自己来说可能是个教训,但对谈迟来说什么都不是,可能还会觉得很幼稚很无趣。
他挠了挠头:“小谈叔叔,你听这些是不是很无聊,我也不是想说什么,就是反省一下自己,然后再跟你表明一下我的决心。”
“跟我表明决心?”
曲榛宁重重点头:“当然是跟你。”
谈迟不知道是在笑还是叹气,拿了张纸巾递到曲榛宁嘴边。
曲榛宁喝完牛奶后唇边会有两道白色的痕迹,他自己意识不到,停顿了下,谈迟就毫无迟疑地帮他擦掉了。